“妈,到底是谁打伤的你?人家医院说了,车祸、打架不在医疗保险范围之内,要全部自费,你知道不知道?”熊树梅觉得一团怒火直冲脑门,第一次对婆婆王美丽如此大嗓门地说话。
王美丽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装死,仿佛没有听到儿媳妇的话,竟然一声也不吭。
“你儿子把给囡囡做手术的钱骗走了,为了给囡囡筹集手术费,我妈把她的房子都抵押出去了。如今你又屙下这么大摊子债务,你可让我怎么办!”熊树梅说着说着,不觉悲从心来,只觉得鼻子发酸,眼泪就禁不住扑簌簌地落了下来。
“嚎什么嚎?老娘还没有死呢?老娘管你哪里弄钱去?老娘不让你报警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丧门星好,打老娘的是午马公司唐嘉忠的老婆和她的马仔,你有本事你就去告她去吧!”王美丽听到儿媳妇揭了儿子的短处,心里就蹿起来一股无名邪火,就气呼呼地怒怼儿媳。
“哭、哭,就知道哭!哭丧着一张臭脸给谁看啊?难怪一家人这么晦气,原来都是你这个丧门星带来的!”王美丽想起那个马仔头儿临走威胁自己的话,虽然已经过去了好几天,还是禁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感觉到脊梁骨上凉森森的,就更加心烦气躁,对儿媳熊树梅的恨意就更浓了。
护工大姐悄悄地扯了扯站在那里默默流泪熊树梅,把熊树梅叫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
“妹子啊,你可不能犯傻啊。不是大姐多话,我看你婆婆也是一个外强中干、色厉胆薄的角色。只会耗子扛枪——窝里头横!别看对你这个儿媳妇,对我这个伺候她的护工恶狠狠凶巴巴的,可是真遇到恶人,她就怂包了。”护工大姐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女子,听说是南部某煤矿的下岗职工,长得身材瘦小,面色黧黑。不过,身材还算匀称,五官倒也周正,除去有些话痨之外,并不惹人讨厌。
熊树梅想起自己订婚宴上,双方因为租车问题发生争执,婆婆王美丽满嘴胡吣,说话甚至比茅坑里的大粪还要臭,还霸道地下令让儿子欧阳海打熊妈妈,结果被熊大熊二胖揍了一顿,好好一场订婚宴也弄得不欢而散。
熊树梅又想起,自己在裴家庄种菜发了一点儿小财,王美丽闻到味儿,就想分一杯羹,说什么“夫妻双方在婚姻存续期间所有收入都是夫妻共有财产”,巴巴地从溯州跑到裴家庄耍横要钱,结果被熊妈妈一阵怒怼,怼得脸皮上挂不住,就在裴家庄的大街上撒泼打滚,满嘴喷粪向儿媳妇身上泼脏水。只是她没有想到遇到熊妈妈这样的高手,几个回合就被驳斥得哑口无言体无完肤,耷拉着个脑袋,头也抬不起来。再加上裴家庄众乡亲也帮腔,对王美丽冷嘲热讽戏谑笑骂,最后她只落了一个自取其辱,灰溜溜地逃出了裴家庄。
“大姐,我知道你这几天不容易,受委屈了。我婆婆身上有伤,脾气不好,嘴上更没有把门的,她若说了什么过头的话,惹你生气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多担待一些啊。”熊树梅哽咽着安慰着护工大姐。
她实在折腾不起了,几天时间,婆婆王美丽已经换了三个护工了。前两个都说王美丽性格乖戾脾气暴躁,满嘴脏话,一点儿也不尊重护工的人格,白天她睡足了,晚上来了精神,变着花样折腾护工,不让护工闭一会儿眼,这俩护工都是受不了王美丽的折磨,主动提出辞职的。
这个煤矿下岗的大姐倒是很坚强,不仅没有被王美丽给折腾走,反而让彪悍的王美丽都有点儿害怕。这不,昨天晚上熊树梅抽空来医院探望,婆婆就偷偷地向她告状。
“儿媳啊,这个护工太坏了。她骂我,她不给我喝水、不让我吃饱饭。我想尿尿,我喊她,她装作听不见,不给我拿坐便器,让我直接尿在尿不湿上……”王美丽发现护工去开水间打开水去了,逮住机会抓紧时间向儿媳妇诉苦,“儿媳啊,你把她辞退了,再给妈重新雇一个吧!”
“妈,已经有两个护工因为和你脾气不对付,主动离职了。人家家政公司可是说了,让谁来谁都不愿意来,如果这个护工还不行,他们就真的再没有人选了。你现在这个状态又离不开人伺候,你说说,辞退了她,你可怎么办?”
“难道离开张屠夫,就吃活毛猪?我就不相信花钱雇还不到护工!实在找不到,你就来伺候我!”王美丽见儿媳妇不顺着自己说,心里有气,说话就不怎么好听。
“妈,我来这里伺候你,地里的菠菜怎么办?没有收入,怎么给你和囡囡看病?”
熊树梅心里想,自己这个婆婆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虽然现在菠菜价格坚挺,可是谁也不敢保证究竟能够坚挺多长时间。一旦人们争相提前出售菠菜,菠菜价格就会立马掉下来,自己的收入必然会大打折扣,甚至都有可能腰斩,这样的话,根本就不可能凑齐囡囡的手术费用!囡囡的手术怎么办?即使用房子抵押贷款给囡囡把手术做了,可是地里没有收入,怎么偿还银行贷款?难道眼睁睁地等着银行把房子收了,一家人睡到马路上去不成?想到这里,熊树梅在心里不由得又咒骂了欧阳海几句:这个该死的渣男,如果不是他没有人性,骗走了囡囡的手术费,自己怎么会如此作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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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我一定批评这个护工,让她改正。你呢,也将就着点儿!就这样啊!”熊树梅说完,也不等婆婆王美丽答应与否,就匆匆离开了病房。
不承想,刚刚回到裴家庄,医院电话就追了过来。
“31床王美丽家属嘛?你们欠费了,明天去住院处再两万元钱的押金。”电话里,一个护士明显带着情绪不耐烦地催促道。
几天时间,三万块钱就花完了?熊树梅虽然心里有些疑惑,也不得不先答应下来,明天再到护士站问问清楚。
现在问清楚了,熊树梅也傻了。她跑进病房,忍不住大声质问婆婆王美丽。结果被婆婆蛮横地怼了回来,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站在那里默默流泪。
就在熊树梅站在那里哭泣的时候,护工大姐悄悄把她拽到了病房走廊尽头一个僻静处,偷偷劝慰熊树梅:“午马公司知道吗?那可是一群半黑不白的家伙,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听说唐嘉忠可是午马最大的头儿,咱们普通老百姓可是惹不起,也难怪你婆婆吓成那个熊样。我劝你还是不要告状了。别钱没有要到,人再被打个腿折胳膊折的,婆婆瘫在床上,娃儿小还有病,一家人可怎么过活哟!”
“谢谢大姐了,我会认真考虑的。”熊树梅虽然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早已经打定主意,她就不信这个社会没有人主持正义,她就不相信打伤人白打,她就不信那个邪,她就是要把那些打人者告上法庭,让他们赔偿婆婆的医疗费、误工费和护工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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