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劲深在别墅里待了三天。
整整三天不吃不睡,任凭林妈怎么劝,他都仍旧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靠在主卧床头,手里捏着那张纸条和一口都没吃的三明治。
梁知鲜少下厨,嫁给他之后,男人更是不舍得让她碰那些锅碗瓢盆。
然而那三明治是她亲手做的,他还没来得及吃就坏了,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这个机会,这个荣幸,再得她一次贴心关照。
傅劲深面无表情地拿着三明治下了楼。
三天以来,林妈第一次在楼下看见他,老妇人赶忙追上前去,把时时刻刻备在厨房的餐点拿到他面前“先生吃点吗都饿三天了”
林妈语气里带着说不完的心疼。
外人遇到傅劲深,无非是攀附,巴结,谄媚,渴望,没人想象得到这样一个得天独厚呼风唤雨的男人也同样有需要人心疼到时候。
林妈心疼他。
她是看着他长大的,傅家几代单传,傅劲深爸妈也去得早,他从小也算得上孤零零一个人长大,冷心冷血,手腕狠绝。
过去他向来不重感情,直到身边养了梁知,林妈第一次知道这个她从小带大的孩子,居然也能过上有血有肉正常人的感情生活。
他不是不会笑,不是不温柔,他只对梁知笑,只对她一个人温柔。
两个人磕磕绊绊过了四年,林妈看着傅劲深从过去的霸道执拗一点点开始懂得尊重,懂得体谅,学会退让,学会爱人。
然而他慢慢在变好,他爱的人却一夜之间回到了过去。
林妈开口唤他去餐厅,傅劲深手里端着梁知三天前给他做的三明治,随意摇了摇头“不吃了,吃三明治就成。”
林妈皱着眉头“这都放了三天了,早就坏了。”
“坏了”男人微微垂眸盯着手中的东西看,双眼布满了鲜红的血丝,他三天没有休息,此刻憔悴得看不出一丝乾市傅少的风采,他嗓音里带着点许久未出声的哑,“不会的,不会坏的,不过就三天而已,哪有那么容易坏她只是三天不见我罢了”
三天不见的感情,怎么会坏呢
林妈抿着唇没说话,这样脆弱的傅劲深,她也是头一回见。
她们那个年代的人,一辈子循规蹈矩,大多婚姻来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经历过什么轰轰烈烈的爱情,其实不大懂得年轻人这种至死不渝的感情。
她也曾在别墅里听过先生抱着太太低声说情话,那时的傅劲深说,梁知就是他的命。
林妈不理解,也是不大相信的,哪有人谈个感情把对方当作生命来对待,命可是大过天的
然而如今她亲眼所见,却突然能明白,在傅先生心中,太太大过天。
“傅先生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傅太太见了也是要心疼的”林妈只能小声地劝,多的实在拿他没有办法。
男人冷笑一声,话语里带着自嘲的意味“她都不肯见我了,哪有心思心疼。”
“太太她会回来的。”林妈心里也没数,年轻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她这个岁数的人已经没有心思去推测了,可她和梁知多少也相处了将近四年的时间,太太的心性她清楚得很,虽说是个年纪小,需要人疼的姑娘,可却也乖巧懂事着呢,谁对她好,心中明镜一般,她这个老太婆都能看得出,太太是喜欢先生的,她舍不得丢下这个家。
傅劲深眸光黯淡没有说话,片刻后突然往料理台走,那盘坏掉的三明治就放在一旁,他将料理台上新鲜的吐司放进面包机里,又往锅里点了几滴油,敲了两颗蛋下去,而后喃喃自语“我得弄盘新的,她回来的时候要是看见自己亲手做的三明治坏了,要怪我的。”
林妈在身后拧着眉没说话,半晌后摇摇头,不再打扰他,她脚步轻缓地走到球球的食盆前,打算替它换些新鲜的狗粮,却看见里头狗粮已经被人换过,量是按照梁知拍戏之前贴在狗窝旁上的便利贴里写的数据来的,显然是傅劲深方才下楼时做的。
他哪怕自己饿了三天,也不会让她的小宝贝受罪,梁知脾气娇,他要是做得不好,她回来是会哭鼻子的。
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她。
周靖航打了三天傅劲深的电话,一直没打通,如今这男人的电话似乎只有梁知打得进来,然而三天了,也没见那手机响过。
厨房里煎蛋的声音滋滋作响,周靖航把电话打到别墅座机里的时候,林妈正好在替小球球换衣服。
老人家把电话接起来,知道对方是自小和傅劲深关系好的周家小少爷,赶忙把这几天的事给他说了说,让他劝劝他,好歹吃个饭,他那常年带病的胃也不至于再饿坏了。
傅劲深端着几盘三明治出来的时候,林妈小心翼翼地将电话拿到他身旁,男人破天荒地接了起来,周靖航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了。
感情的事他没怎么接触过,更没像傅劲深这样吃过这么大的苦头,因而不是太懂,只能尴尬地说“深哥,那什么,成小霜你记得吧小嫂子闺蜜,我让她去劝劝嫂子,成不成,你放心,嫂子她可稀罕你了。”
傅劲深抿唇半晌没吭声,片刻后约了周靖航他们,去了后港的盘山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