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当天,傅恒之一大早就独自出门坐车走了。
他母亲方晓云的墓立在郊外的陵园内,需要转两趟车才能抵达。
这条路傅恒之很是熟悉,这些年他走过太多次。
开始的时候梁云珍和苏爸会经常抽时间带他来拜祭,他想她时,也会偷偷跑来看看她,心底藏着一丝不甘甚至愤怒。
年幼时,他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她对他的要求一直那么严,没有假期,没有童年,只有第一,只为那个男人的一句赞叹。
因为那个男人喜欢吃榴莲,一年四季他们家的冰箱中都放有剥好的榴莲块;因为那个男人从小化学和物理拔尖,他就必须也擅长这两门课;因为那个男人关心他的儿子,她就宁愿让他生病也要让那个男人回来;因为那个男人……
傅恒之不愿再回想往事,现在的他已不再是当年那个手足无措的小男孩,他觉得自己已经走出来,也终于拥有真正关心爱护他的家人。
只是他仍然很遗憾,如果那年他早注意到她的异常,如果当时他愿意更多地陪陪她,如果…,是不是悲剧就不会生。
这些年他早已习惯独自走过这条长路去看她,和她讲一讲他一成不变的学习生活,就好像他还有爸爸妈妈,还有一个完整的家。
他感谢她的生育,也渐渐理解她的不易。更何况,如果没有她,他不会遇到好心的梁姨一家,他已知足感恩。
今年外婆去世后,他一直没敢过来看她,前段时间,他真的不知道这条路该怎么继续走下去。
清明时他借故去邻市给外婆立碑,也没敢来看她。
不过,这些天他也渐渐找回冲出黑夜的勇气。
终究是要面对的,面对她,也面对似乎已经无牵无挂的自己。
傅恒之脸色平静地走上陵园的台阶,慢慢向方晓云的墓碑走去。
苏星河中午按时放学回来时,梁云珍已经做好了饭。
“妈,今天怎么就两个菜。”干饭人苏星河望着餐桌,有些小郁闷。
“咱们两个人,一人一个菜正好。”
“可是平常咱三个人都是四个菜的。”
“恒之是男生,又正在长身体,吃得多一些,自然要多加一个菜。洗完手,快点过来吃饭,今天虽然两个菜但是份量足,而且都是肉菜,有什么不满意的。”
苏星河一时竟无言以对。
“我们今天出月考成绩了。”过了一会儿,苏星河有些闲不住,故作神秘地说。
“考得还不错?”梁云珍脸含笑意地望向她。
“比上次进步了1o名,1o1名。妈,你怎么猜到的?”苏星河笑嘻嘻地说。
“你这丫头,要是没考好进门早哭丧着脸了。”
有这么明显?苏星河不自觉地摸了摸鼻梁。
“但是还是有点遗憾。物理和化学太难了,我觉得自己拼尽全力都提不上去,真的太讨厌了。”苏星河苦恼地抱怨着。
梁云珍看着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你觉得恒之喜欢物理和化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