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蛤蜊稳稳当当坐在箩筐里?,新鲜是?个好?词,应当是?在夸牠。
“娇娇,怎么是?你?”
好?巧不巧,又?遇见李阿大。
娇娇没说话,倒是?李阿大一眼看到箩筐里?的大灰蛤,他动动手指,身?后小跟班立即就背起箩筐。
“这些够了吧。”李阿大抛出二两?银。
娇娇捡起,裙上抹了抹灰。
李阿大“哈哈”笑了几声,扬长而去。
回到冷冷清清的家,煮了两?个集市上买的白?粽子,坐在院里?慢吞吞吃完,娇娇便睡下了。
躺在木板床上,她又?止不住地流泪。
娘啊,爹啊,娇娇若不能去死,又?该怎么活,倘若赚多多的钱就能赎回你们的性命,娇娇就不会再哭了。
娘啊,爹啊……
累极,娇娇睡去。
天蒙蒙亮时,她睁开眼,摸到身?下一篇湿热,有些困惑。她已经十六岁了,十六岁的姑娘,不应该尿床的。
她爬坐起,眼角余光瞥见什么,不由扭头去看。
不是?那只大灰蛤还能是?谁,半张壳躺在她的小木床上,“呼噜噜”一串一串吐泡泡。
这里?很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时羽踞坐在幽暗中,幻境崩塌了,但她似乎还没有回到现实。千年的蜃魔,实力果然?非同一般。
她四处摸了摸,身边再没有第二个人,想出声呼喊,喉咙发出一声短促嘶哑的音节,她伸手触摸到脖颈皮肤小片的红肿,终是选择沉默。
最后的危急时刻,蜃魔将她误认成娇娇,质问“你为什么要背叛我”时,她脑海中出现?了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不常笑,大多时候是深林中一汪幽静的潭水,压低身子凑近了看,水中无鱼,只有潭底积年?累月的落叶腐木。
那些生命也曾热烈、张扬、肆意,但最终都沉没。
对峙时,她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所?有花火都熄灭,所?有爱意都冷却?,她不过是她漫长生命中一片沉底的腐叶。
假若柳不眠当真放下?剑选择交换,她一定会很生气,并大骂“愚蠢”。
但总好过失望。
现?在还不是被困着,谁也出不去。时羽倒下?,手臂枕着脸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她从来自诩清醒,为破除幻境可以不择手段,撒谎时眼也不眨,背刺时快如闪电。她不是恣行无忌的娇小姐,胡搅蛮缠、没事找事从来不是她的作?风,所?以也不能生气。
只是心中一点小小私欲作?祟。
爱可以是奉献牺牲,可以是自私占有,也可以是摧毁灭亡,爱有许多种?形式,但绝不能是清醒理智。那意味着不够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