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观苦笑不止,道“哪里会真让他去琼州为官,不过是想让他致仕罢了。
再说那宋先早二年就上过折子,请求致仕。
朝廷担心儿子退了老子也退,舍不得大司空这最适合镇守工部堂口的道德完人,才不得不压着不放。
可宋先身为江北布政,掌一省民政、财政,何等紧要之位,却阻挠新法大行,消极怠惰。
念及松禅公之名,父亲甚至亲笔书信于他,解释过新政大行的必要性和紧要性,依然无果。
这才不得已出此下策。
纵然没有妹妹这回事,也当是如此。
只不过正逢其会罢了”
宁羽瑶到底年轻,又是闺阁女子,未曾接触过多少朝政和政争,闻言信了大半,只是苦恼道“可是这让人家怎么想嘛”
宁观心中冷笑一声,面色却不显,捏了捏眉心,无奈道“我的好妹妹啊,为了让新法大行,改善国运,让亿万黎庶得以活命,父亲大人殚精竭虑,顶着多少骂名和诋毁毅然前行,连哥哥我也费尽心力,不求青史留名,只望助父亲一臂之力。
这等时候,你让我们去想一个少年心里怎么想
我们很为难的”
宁羽瑶闻言,羞愧满面,红着脸道“我并不是不懂事,只是”
见宁观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宁羽瑶心里一阵心虚,一跺脚,道“算了算了,不理你们了,真是头疼死了。”
说罢,一扭身转身离去。
待宁羽瑶去后,宁观方收敛笑容,面色渐渐肃煞起来。
宋先之事,当然不会那样伟光正。
宁则臣何许人也,执掌天下权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言出法随
不管那竖子心存何意,只要他危害了相国之权威,就要承受宰辅的雷霆一击
此行并非泄愤,只是若不强势压制这等势头,本就凶险的局势,便极有可能崩坏。
若不是贾家一门双公,余荫太重,此次就不只是一个宋先那么简单了
宋先多半是去不了琼州的,不过,曹子昂这个新科状元,今日却已经“主动”上书,请求前往琼州为官。
想来日后,再无人敢轻逆相府威权
至于那个贾琮
想起方才宁羽瑶的神色,宁观微微皱起眉头来。
公侯街,荣国府。
荣禧堂后夹道北,粉油大影壁后王熙凤小院。
短短一天不到的功夫,此处就从贾府最炙手可热所在之一,成了几无人问津之处。
琏二爷偷小姨娘,被大老爷撞破后追杀,削去半片耳朵不说,更累得嫡母几乎致死。
这等丑闻在贾府传的沸沸扬扬,再无贾琏立身之处。
闯出这等天祸来,东府珍大爷已经以贾族族长的身份,上书宗人府,废黜了琏二爷世子之位。
也就是说,日后荣国府这份家业,和他再不相干了。
想来,日后他也无脸见人。
贾府的奴才们,无事还要挑主子几分错处排揎笑话。
如今指着贾琏这回乱子,她们能笑话几辈子
一向好强的王熙凤,本就才将将养好身子,此刻再度病倒
东厢卧房内,看着背朝外的王熙凤躺在炕上不言不语,一声不出,只是默默落泪,平儿只觉得一颗心都碎了。
连她都觉得面皮臊的无脸见人,更何况是更要强的王熙凤
可是,又不能眼看着王熙凤继续怄下去,身子怎么得了
平儿用帕子抹了抹眼角,强笑道“奶奶,到底身子要紧,日子还长远呢”
王熙凤却恍若未闻,一颗要强的心就如死了般。
只觉得了无生趣,木然的躺在炕上,却是连哭都不想哭了
平儿看之心痛之极,正当难过的呜咽出声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通秉声
“老太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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