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耀祖和王兴汉回家的时候,果然赶上老妈在喂猪。
为了不把猪潲洒出来,潲桶都是跺在灶台上。
一瓢一瓢舀满了再从灶台上给拎下来。
如果是老妈年轻的时候,做这些事一点问题都没有。
现在的问题是,担心老妈拎着潲水桶往下一甩的那一刻,可能会把腰给闪了。
老大急忙从老妈手里扮过潲水桶,扭腰一甩,七八十斤的惯性带着大哥就朝猪圈的方向飘……
三两步冲进猪圈,一桶潲水倒进石头槽子里。
两头大肥猪方才一直拱圈……
这时候恨不得把猪头埋在潲水里横扫。
等老大再舀第二桶的时候,突然说,“妈,这两天把猪卖了吧!”
吃得正欢的两头猪猛地一抬头,从圈栅板的缝隙当中直勾勾地看着那个要把它们卖掉的男人。
谁敢信,这两头畜牲的眼神当中居然带着惊恐。
表情像在说:我们拿你当兄弟人,你想把我们给卖了?
老二从灶眼里夹了根还带着火星的柴块,把烟点着。
抽烟时,看看老妈,老妈的表情是同意。
只是她有点担忧地看了看里屋,老书记果然气乎乎地就出来了,“卖卖卖,老子把你卖了。”
呼噜呼噜……那两头畜牲一听老爸子要给他们做主,又开始欢快地吃了起来。
农村里有点家底,属实不易,别说一头猪,就算是三毛钱一瓶的“香槟”瓶子都在家里留得好好的。
说是要用来打酱油打醋。
一张张的胶纸也要留下来,你总不知道什么地方需要胶纸来垫垫补补。
日子就是这么一点点省出来的。
屋后的那个大院子是彭家的。
彭家的小孙子前两年要卖了他爷爷的酒瓶子。
他爷爷一个大嘴巴子抽得这孩子哭了一个小时。
“卖老子的酒瓶子,老子要了你的命。”
如果没有记错的,这一年的酒瓶三毛钱一个。
所以说什么隔辈亲的,可能有点片面。
老书记不至于这么过份。
只是他觉得日子过得好好的,大家的身体都还健康,何况又有时间和精力,为什么不养猪了?
老爸听到老大要卖猪,有点生气。
那表情就像老大要卖的是他的兄弟。
王兴汉说,“老爸,猪的消耗太大了。”
“产出比太低。”
“意思是,同样的粮食养出来的猪肉太少,不划算。”
“家里除了一家子的口粮和余粮之外,以后要用来养鱼。”
老书记脸一黑,“读书你厉害,农村里这点事,你真的是一点门道都摸不到?”
“猪吃的是啥,是糠,咽的是菜,你以为地里的红苕是哪个吃的。”
“不就是用来喂猪的!”
王兴汉点点头,“这些我都晓得,我只是在通知你……”
“以后养鱼要用粮了!”
老书记的脸一下子就皱成了一团,心痛啊……
本来卖猪就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了。
这下子还要动粮食。
让老书记本就不晴朗的心情更是雪上加霜。
“老爸,你知道那一亩的网箱里的鱼等明年年底出网的时候,要产多少斤吗?”
老书记挤着眉头拼命地摇头,“不晓得,不晓得,不想晓得。”
两头猪在圈里拼命地拱,一边拱一边嗷嗷地叫,欢快得很……
王兴汉也没有急着跟老书记讲。
而是等老书记有兴趣的时候,不耐烦地问了一句,“多少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