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时候,瑞子和老崔终于回来了。老崔腋下夹着一卷工程大图般的地图,手里捧着一个小玻璃罐子,里面几只灰褐色的小虫子正四处乱爬。瑞子则是拎着一个大口袋,我知道那里面是陈年的香灰。
瑞子放下口袋,气喘吁吁地说:“老吴,你给我们派的可真是个好活儿!地图、香灰什么的都好办,就那几个小东西,我们可是跑到城郊地里才抓到。”
秦祺忙递过去一杯茶,笑着道:“辛苦了宋哥。”
瑞子喝了口茶才问道:“你们这边怎么样?我估计找那东西不好找吧?”
于是秦祺又把我们下午找“借生俑”的情况给他们说了。
“卧槽!”瑞子惊道,“能做出那玩意儿可不是一般人,嘿!看来这背后确实有些道道儿,依我看这帮人绝不是仅仅借个运这么简单。”
老崔看了看秦祺,又看向我,问道:“难道说这背后还有什么猫腻儿?”
我说道:“瑞子刚才的话不无道理,我也是这么想的。这事儿不那么简单,所以咱们一旦都牵连进来,以后都要各自小心。现在老秦还动弹不得,也说不了话,一切只能等咱们破术以后,老秦好转过来,或许能给我们提供一些有用的线索。”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秦祺问道。
我说道:“之前是他们在暗,我们在明。咱们被人下了套,还不知道是什么人下的,为什么下?现在咱们要反过来,变成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先弄清楚这背后给咱们下套的是什么人,想做什么事?
所以,我们即便是要破这个术,也要破得隐秘。破术之后还要委屈老秦继续装装样子,不能让他们察觉。这样对方才不会起疑,不会有所提防,才能为咱们探查这背后的事情争取时间。”
“可是一旦术被破了,对方吸纳不到生气,一定会起疑,我父亲即便是装也装不下去呀。”秦祺说道。
我笑了笑,“吸纳不到生气,并不代表是被破了术,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这就需要二位搞工程的老板演一场戏来配合了。”
三人一脸懵逼地看着我。
我继续道:“一旦吸纳不到生气,对方一定会起疑:是不是我们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请了行家来破术。于是对方一定会进行探查,而老秦和二位老板的表演就是要演给这位前来探查的‘观众’看,让他们知道‘借气种生术’并没有被破,而是其他因素阴差阳错的干扰,而且这干扰短时间内就会自行消除。
这样一来,他们便不会起疑。未免暴露,他们反而会耐心地等待这干扰因素自行消除。而这干扰因素存在的时间,就是我们能够做事的时间。
我们必须在这段有限的时间内做完两件事:一是弄清楚这背后的人和事,二是做好充足的反击和应对准备。一旦时间结束,那就是到了亮底牌的时候,这时候咱们就能‘图穷匕见’,杀他个措手不及。”
老崔道:“吴兄弟,需要我们怎么干扰?你具体说说。”
我点点头道:“刚才说的都是方案、思路,接下来咱们要说说具体的操作了。
先,破‘借气种生术’可以有很多种方法,一般来说比较直接的就是破坏掉‘借生俑’和‘种生俑’,还有就是截断生气传输的地脉。但咱们既然要破得隐秘,两种都不能用。
如果对方来探查,我们还要故意把‘借生俑’没有被破坏的事实显露给他们看,这样他们才不会起疑。
所以晚上我破术,会采取另一种方法,那就是用符印封住老秦的气门,阻止生气外泄。另外,在破术之前咱们还必须找出生气传输的地脉线路,这也是我让你们准备地图的原因。
弄清楚了地脉线路,咱们才好制造‘干扰因素’,给对方做出‘接纳不到生气是因为地脉被外来因素干扰’的假象。同时也便于咱们循着地脉找出‘种生俑’的所在,伺机探查对手的动向。而要找准地脉线路,咱们还得靠它。”说着我一指瓶子里那几只蝼蛄。
我继续又道:“地脉线路是用于传输生气,最怕被污秽之物掩盖、浸润,一旦如此,这地脉便会被干扰、阻塞,也就是‘此路不通’了。
我的想法是,这条地脉必定会经过市里若干栋大楼,咱们只需找一栋最合适的楼栋,然后制造一起‘工程失误’或‘工程事故’,干掉距离地脉最近的化粪池,让污秽之物掩盖、浸润地脉,于是这干扰因素就出现了。
当然,挖错或者是损坏了人家的化粪池是需要‘修复’的,然而这‘修复’免不了需要时间,咱们就利用这个时间做事。
再者,咱这云城又不大,再加上现在强大的微信朋友圈助力,是哪家公司‘粗心大意’挖坏了人家的化粪池,第二天定会在你们建筑工程圈子内变成个茶余饭后的谈资。这样一来,咱们这‘外因干扰’的烟幕也就传达到对方的眼前了。然而,这‘挖错’化粪池的勾当,只得辛苦二位老板。”
“这是小事,吴兄弟你放心。”老崔道,“你是不知道咱们这行,咱们干工程的,一年谁不挖破几个化粪池,挖断几条自来水管或者通信线缆什么的,你说是吧?小秦。”
老崔这话一出,四个人都哈哈笑了起来。
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凌晨一点。我喊了一声是时候了,开工。四个人各自动了起来。
我们把客厅的茶几、桌椅等挪到了边上,空出中间一大块地方来,然后将云城市区的地图平铺在地上。我一看,也真难为瑞子和老崔了,这地图应该是全市能找到的比例最大的了,竟然是“1︰5ooo”,这样的大图定起位来也算是相对精准。
我先在地图上找到秦祺家的大致位置,作了一个标记。然后四个人将那一大口袋香灰均匀、平整地覆盖在整个地图上。
老崔问道:“这样一盖,不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吗?”
瑞子也没见过我这套路,和秦祺一脸懵逼地看着我。
我也懒得解释,又让秦祺拿了个干净的小碗跟我到了老秦的房里,瑞子和老崔好奇,也跟着过来。这一次我是用小刀割破了老秦的中指,只见一刀下去,顿时血流如注。
秦祺见状愣住了,我喝道:“什么愣,用碗接住。”秦祺这才忙用手中的小碗去接。
老崔也呆了,颤巍巍地说:“吴,吴兄弟,你看这老秦,刀割都不知道哼一声,眼见是有气儿出没气儿进了,这么整会不会把他给霍霍死啊?”
我道:“这回取得多是因为一会儿还要用,放心,他的生气还剩三分之一,死不了。”
听我如是说,众人才放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