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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第1页)

巷口深而窄,且这条路偏僻,鲜少有百姓经过,眼下现死了人,还不止一个,在场的人顿时满心恐惧。

崔娄秀很快带人过来,看着水沟堆积的恶臭腐烂尸体,崔娄秀先是一惊,随之后背猛出汗。

水沟里的尸体很快被打捞出来,泡在水中多时,这些人早已面目全非。

深巷一带出了人命,崔娄秀不敢耽搁,急忙让衙役将人裹起来抬走,还殷殷交代切勿泄露今夜的消息。

谢行俭见崔娄秀查不查死人是谁,一心不想被外人知晓,顿时面生不满,不过考虑到脚下踩的土地是崔娄秀管辖的区域,他只能暂时闭嘴。

崔娄秀派来接他的马车掀翻在拦路石板上,双轮断轴,车身摔的细碎,不幸中的万幸,谢行俭中途被甩了出来,恰好砸在水沟的尸体上,就是这些尸体帮谢行俭免了一回灾。

水沟的尸体很快清理干净,这些尸体被丢弃在这应该有些时日,拉出来时臭味将整条巷道都埋没,罗棠笙闻着气味,捂着嘴呕吐不止。

谢行俭连忙让居三扶罗棠笙回马车,他则留在水沟旁等崔娄秀的交代。

尸体一事,他不想掺和,但今夜崔娄秀让小厮诓他走这条无人问津的小道,害他受伤这件事,他必须要讨一个公道。

崔娄秀心中有鬼,面对谢行俭时莫名心虚,见谢行俭站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崔娄秀眼珠一转,笑成弥勒佛,连声道“今夜多有得罪了,得罪了谢大人有没有伤着啊”

还摆出一副格外大方的模样,说不日会亲自去驿站问罪,一应伤药他崔娄秀全包,望谢行俭消消气。

说了大半天,崔娄秀就是半个字不提马车误入深巷的事。

崔娄秀故意避而不谈,他又不能将这顶陷害他的帽子直接戴在崔娄秀头上,毕竟小厮随后站出来说是夜黑不小心走错了路,几句话就摆平了这件事。

明知是崔娄秀指使小厮做的,但他只能吃哑巴亏,谁叫他找不出证据呢崔娄秀见谢行俭脸上郁气横生,还装模作样的责罚了小厮一顿。

小厮当场被打的皮开肉绽,谢行俭见状扶额叹息,这件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夜已深,又出了抛尸的事,加之谢行俭受伤心情不佳,崔娄秀不好再强行邀请谢行俭上府做客,便喊来下人重备辆马车送谢行俭回驿站。

“不用了,”谢行俭从鼻子里冷哼一声,讥讽道,“下官是读书人,最是弱不禁风,再摔一次,下官担心下官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着了。”

崔娄秀尴尬咳嗽,不待崔娄秀说话,谢行俭头也不回的上了自家的马车。

居三迅将马车往驿站方向赶,望着离去的马车,崔娄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挨打的小厮强撑着精神,急忙解释“大人,小人真的不知道谢大人派人尾随咱们的车。”

崔娄秀怒而甩袖,狠狠抬腿踹向小厮的心窝,大骂道“本官养你吃屎的吗后面有人跟着都不知道”

小厮痛的趴在地上爬不起来,周围的差役皆冷眼旁观,崔娄秀怒甩衣袖,冲小厮呸了一声。

“你睁大你的狗眼仔细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本官让你溜那姓谢几下,可没叫你领他跑这边来。”

小厮大喘着气,睁大眼往四周察看,朦胧的灯光将周边熟悉的房屋映照出来,小厮当即吓的吐血。

“大人,大人,小的不是故意的”小厮一下扑到崔娄秀的脚旁,颤颤的求饶,“黑灯瞎火的,小的没注意到马车会把谢大人带到这里来了”……

“大人,大人,小的不是故意的”小厮一下扑到崔娄秀的脚旁,颤颤的求饶,“黑灯瞎火的,小的没注意到马车会把谢大人带到这里来了”

崔娄秀满脸阴沉狠厉,车夫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不对劲,苍白着脸正准备跪地求饶时,崔娄秀手一挥,立马有两个人健步上前,手举着麻袋将车夫和小厮套上绑起。

一阵哭天抢地的叫喊声后,只剩下铁棍落在上的沉闷哼声,很快,两个麻袋皆没了声响。

崔娄秀贴身侍卫觑了眼地上两摊血迹,冷漠道“大人,光处置这两人怎么行这里是禁地,如果被京城来的人知道”

“知道又如何”崔娄秀拢拢衣袖,皮笑肉不笑的反问,“这里是江南府城众所周知的禁地,谢行俭知道了又如何就算他想查,也查不出什么。”

崔娄秀说得对,下派江南监察,事务繁杂,谢行俭根本就没时间关注江南府的禁地,不过听一听倒无妨。

回到驿站,谢行俭听完江南驿站守卫将士讲述江南府的事务时,忍不住心生狐疑。

“你是说江南府那条巷子住的全是无家可归的贞洁寡妇”

将士点点头,正色道“并不全是无家可归,多半都是有家人的。江南府苛求妇人严守贞操,所以一旦家中有女子丧夫,她们会迅收拾好包裹前往孤女巷居住,以示崇尚清白。”

“孤女巷因为住的都是妇人,那边便被划为禁地,城民不可踏入半步。”将士最后补上一句。

谢行俭皱眉,回想起之前水沟里的尸体,他记得死去的都是女人,这些人会不会是那些寡妇

思索片刻后,谢行俭问出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那些寡妇前往孤女巷,是自愿还是强制”

“这个”

将士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呐呐道“小的才调来江南府驿站没多少时日,有些事不太清楚,不过听当地的兄弟们说,前往孤女巷原是自愿,但近两年风气似乎变了,去孤女巷守节像是成了理所当然,城里谁家死了男人,立马就有衙门的人登门将寡妇送进孤女巷。”

“这太没人性了吧”罗棠笙替那些寡妇打抱不平,忿忿道“才死了丈夫,就将人关在暗无天日的深巷里,这跟入狱有什么区别”

谢行俭对此话非常赞同,古代遵循贞洁牌坊的心理他能理解,但上赶着将这些寡妇送至孤女巷,说实话,有些残忍。

“都是银子捣的鬼。”

将士摇头叹气,“家里出一个孤女巷的寡妇,那家就会得一百两银子,有些寡妇心疼孩子,觉得自己这条命能换回一百两银子补贴家用已然不错,更何况,这些年孤女巷被传的神乎其神,好些人将其奉为神邸,谁家有进孤女巷守节的媳妇或是女儿,外人都会高看他们几分。”

谢行俭听到这番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来江南府之前,他以为盛世府城之下,漂浮的应该都是自由气息,没想到进来后,才感知到其中的压抑和封建。

一国之都的京城力举寡妇再嫁,没想到江南府还盛行寡妇恪守贞洁一说。

孤女巷水沟浮尸事件并没有被老百姓所知,至少谢行俭在驿站休整歇息这几天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死的定是孤女巷的寡妇,怎么这崔大人一点作为都没有”罗棠笙端上现熬的秋梨汁,给谢行俭盛了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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