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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第1页)

谢行俭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他现在不赶回去看老族长最后一面,这件事以后肯定会像根刺一样,一辈子堵在他喉咙里下不去。

老族长人没了,那就真没了,但官,一直都在,这次机会丢了,他下回再挣回来就是,左右他还年轻,不兴非死磕这两年升任。

两相掣肘,他选择前者。

他不想自己以后悔恨当初。

敬元帝听完谢行俭的话后,笑的尤为惬意,谢行俭最怕的就是敬元帝现在这副笑而不语的样子。

鸡贼的像个笑面虎,总感觉没安好心。

就在他腹诽敬元帝居心叵测时,敬元帝神色舒朗的开口了。

“爱卿且快去快回,朝廷一向奉承孝道当先,爱卿能以身作则固然不错,只不过爱卿也知翰林院的现状,不说乱成一锅粥,但凡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翰林院现在很是不成体统。”

敬元帝这话有褒有贬,然而说的全是事实,谢行俭不慌不忙的舒展微笑回禀,说他今天已经立了规矩,过不了半个月翰林院就能恢复如常,定不会再让朝臣们看笑话。

“如此甚好。”敬元帝道“你想回乡,朕不拦你,但翰林院不能长期空着,朕预备呢,让卢长生替你先管着翰林院,等你处理好家事,再回来接管翰林院不迟。”

谢行俭低着脑袋,心头油然而生怅然,他这么一退,自然有人要被顶上来,卢长生和他同为金榜一甲进士,他走了让卢长生当替补,一点都不意外。

“卢大人为人稳重,有他在,臣放心。”

谢行俭咬了咬牙,一口气说完“多谢皇上体桖,臣这时候回乡,实属不该,但家里事突然,臣不得不赶回去看一眼,等月臣回了京城,再为皇上行犬马之劳”

说完,他撩开官袍沉沉跪下,又瞌了几个响头。

敬元帝抬手让钟大监扶谢行俭起来,谢行俭身姿站立如松,谢恩后,道“还不知皇上宣臣进宫所为何事”

敬元帝宣谢行俭进宫的初衷是想唱红白脸询问谢行俭忠孝两难全时,该如何抉择,不成想敬元帝还没问呢,谢行俭上前就说他要回家。

得,这还用问吗

虽“舍弃”了京城这个大家,顾全雁平小家,但这答案,敬元帝着实喜欢的紧。

敬元帝一手搭在折子上,浑厚的嗓音在宁静的御书房内响起。

“朕年前派国子监出身的江南四子返江南府协理政务,如今也有大半年了,朝中有规定,为官者不可居本地当差,朕记得你家是在在”

谢行俭拱手,心思一动,朗声道“回皇上,微臣和武英侯是老乡,老家在平阳郡雁平县,从京城出,绕过淮安城,行水路一路南下,中途会经过江南府。”

其实不算经过,从京城去雁平和江南府都要在淮安城转船,两条线一左一右,差的道呢

但敬元帝无端跟他提及江南府,肯定是有事要交代他做,所以不顺道也要改口说成顺道。

敬元帝哈哈大笑,手指朝着谢行俭点个不行,赞叹道“爱卿果真是个妙人,既顺路,爱卿不若替朕将这份召四人回京的折子送去江南府,顺便替朕问候问候江南府的巡抚,问他江南府最近情况如何是好是坏,给朕一个准话。”

这个“问候问候”四字,谢行俭听的心头一震,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算是明白了,这位巡抚大人似乎不太得圣心。

果然,敬元帝冷面抚须,干脆道“瘟疫过后,朕减免了江南府三个月的赋税,江南府巡抚拍着胸脯跟朕要人,说给他半年的功夫,定会还朕一个山清水秀的大好江南,人,朕反正给了,至于成果如何,现在也到了揭晓的时候。”……

果然,敬元帝冷面抚须,干脆道“瘟疫过后,朕减免了江南府三个月的赋税,江南府巡抚拍着胸脯跟朕要人,说给他半年的功夫,定会还朕一个山清水秀的大好江南,人,朕反正给了,至于成果如何,现在也到了揭晓的时候。”

谢行俭心下了然,江南府物产丰饶,过江名士多于鲤,在各大郡城中,不管是经济实力还是其它方面,江南府均鳌头独占。

然而,今年南边出了瘟疫,却数江南府最严重,敬元帝大动肝火,拎着江南府巡抚崔娄秀崔大人好一通数落。

最后,君臣达成协定,崔大人半年之内要恢复江南府的生机,不然就以死谢罪。

谢行俭默默的替崔大人悲哀,都做到巡抚这个位子上了,项上人头竟然还是居于倒悬之危。

老百姓常说做官好,做官是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但其中的艰辛和多舛时时刻刻都伴随左右,指不定哪天就触犯了君威,得了一个人头落地的凄惨下场。

钟大监适时站出来,将早早拿到手的圣旨铺展开来,捏着嗓子眼,尖声道“五品侍读谢行俭听旨”

八月下旬后,树上的鸣蝉等虫子早已歇了动静,整个皇宫静谧的可怕,钟大监这突兀的一声叫唤,听的谢行俭的耳朵噗嗤的抖三抖。

自打那年求学上京,在大街上跪了一回官轿后,现在对下跪这事,他已经将其视为家常便饭,这不,呲溜一下又跪倒了。

钟大监依旧是那副细声细气的嗓子,只这回肃了容颜,和那会在谢家嬉笑的钟大监截然不同,倒真有了几分御前太监的威严样。

秋高气爽,出了御书房后,一股瑟瑟寒风铺面打过来,吹的谢行俭哆嗦的打起冷颤。

京城位置偏北,入了深秋,气温直线下降,他蓦然抬头仰视着天空中洁白的云朵,暗道约莫再过一个月,京城就会天地一色,全是白茫茫了。

炎热的夏天一过,他还没来得及去品味飒爽的秋季,冬天的脚步就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御书房后窗有一处莲池,旁边的鹅卵石小径直通翰林侍读歇息的场所,名为僻静,里头住的是专门负责皇上以及皇子们读书答疑的侍读。

谢行俭闻着晚秋的莲子幽香,漫步往僻静方向走去。

他也是侍读,本该上个月就来僻静报道,这不是被出朝考题给耽误了嘛,只好趁今天过来看看。

僻静,院如其名,取这个名字,主要是因为考究这里是给读书人呆的地方,有读书人在的场所,一般都万籁俱寂,坐在那写写画画,用的是手,嘴巴都是闭着的。

便是要出声吟诗或是背诵功课,有格调的读书人都不会打扰到旁人,会远远的跑到大树下、池塘边去。

谢行俭无声的靠近僻静,里头几位侍读果真安静如斯,见到谢行俭进来,纷纷温文有礼的起身问候。

“敢问这位大人是”

谢行俭收好圣旨,笑着拱拱手,道“下官谢行俭见过几位前辈大人。”

“谢行俭”有人惊讶道“您是科状元谢大人果真仪表堂堂,今日一见,真叫我等开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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