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不在?”
东山寺内,宇文士及皱眉看着面前的沙弥,“可是在村子里?”
“李李家大郎今日外出。”
宇文士及挥了挥手中的马鞭,“乌巢主持呢?”
当日秦王府次提起东山寺之事,宇文士及是在场的,自然知道修闭口禅的乌巢禅师是李善的手笔,此人必是李善亲近人。
“主持闭关。”小沙弥咽了口唾沫,两腿颤颤,却不肯后退让开。
宇文士及微微眯着眼,难道出事了?
回头看了眼,宇文士及的双眼已经眯成一条缝了,五六个侍女、女僧围绕着一位身量颇高的中年女僧,外围有一位中年男子目露诧异,张口相询。
“南阳?”
“足下是”女僧微微蹙眉,面前这人面熟的很。
“叔父李金才。”李德武神情复杂,当年杨广的女儿南阳公主择婿,自己也是备选之一,但最终被宇文士及得手。
南阳公主的神色也复杂的很,她与裴淑英来往颇多,知晓破镜重圆的佳话,眼角余光瞄见缓步而来的宇文士及,脸上更是带上一层寒霜。
各人有各人的宿命,同为前朝贵女,同守孤灯苦佛多年,裴淑英终能夫妻重聚,而自己南阳公主垂下头,手持念珠,低声诵经。
“滚!”
低低的呵斥声让李德武面色铁青,“宇文兄,别来无恙。”
宇文士及看了眼南阳公主,脸色更是阴沉,转身走了十多步站定。
李德武强忍怒火跟过去,“李家何负宇文?”
宇文士及并不开口,双手负于身后,锐利的视线刻在李德武的脸上,他现在当然明白了,为什么李善今日不在东山寺,也不在朱家沟,甚至那位修闭口禅的乌巢禅师都闭门谢客。
那小子倒是有些手段,不愧得房玄龄之赞,居然能探知消息,提前避开。
李德武心头怒火都快忍不住了,当年的故交好友,一朝转为世仇,如今自己只能攀附岳家都快成了赘婿,而对方爵封国公,身登高位。
最重要的是,你我难道不是同一种人吗?
“南阳为何做女僧打扮,宇文兄”
“闭嘴!”宇文士及负在身后的手攥成拳头。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两人都是前朝青年才俊,但在隋灭之后,都是靠抛妻弃子而上位的。
宇文士及心头的怒火不比李德武小,凭什么?
凭什么我儿子死了,而你儿子却活得好好的,而且还是被人交口称赞的英杰?
“听家奴言,李兄几度在府门外盘桓不去,为何不登门?”
听到这句话,李德武的手也攥成了拳头,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
你住的那宅子是从老子手里抢去的!
“李兄勿忧,那栋宅子,迟早还与李家。”宇文士及低低道。
还给李家,可不是还给你如果有一日,李善为宅主,李德武盘桓门外,宇文士及很想看到这一幕。
短暂的沉默后,随着又一声“滚”,脸颊抖动的李德武快步下山,狼狈而去。
缓缓走到南阳公主身边,宇文士及挥手让侍女、女僧走开,对着南阳公主的背脊,低声道:“主持今日闭关,在山脚村落歇息一夜,明日入寺。”
没有听到任何答复,宇文士及脸上呈现出痛苦的神色,低声又道:“李德武于岭南娶妻朱氏,生子李善,乃东山寺之主,如今就在村中”
听着背后断断续续的解释,南阳公主冷笑道:“记得当年,你与他最是要好,一丘之貉。”
“今日驱逐李德武,为了李善?”这些年来,这还是南阳公主第一次主动与前夫搭话。
“李善今岁十七。”
低低的幽叹声后,隐隐能听见哭声,宇文士及面容僵硬,久久无语,如果儿子宇文禅师未死,今年也应是十七岁。
一个时辰后,朱家沟李家宅院。
朱氏毫不犹豫的收留南阳公主,让小蛮和侍女收拾房屋,而宇文士及黯然离去,今日他还有要事。
此时此刻,长乐坡的酒肆里,李善和周赵临窗而坐,一边观赏泾河风景,一边品尝被周赵评价为天下佳酿的美酒。
长乐坡距离长安十里,临近泾河,是距离长安最近的集市,各类铺子琳琅满目,多有酒肆、饭铺、客栈,向来是迎来送往之地。
看了眼面前的酒碗,李善哼了声,果然不出预料之外。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
唐朝的酒度数低,而且过滤不净,杂物多,看起来像是酒中杂着蚂蚁,不过这碗酒倒是不绿。
轻轻抿了口,李善目露诧异神色,低低自喃,“不是米酒,也不是黄酒,倒是有点像白酒”
李善几次和李楷、李昭德聚饮,基本上都是三勒浆,那是一种果酒,李昭德曾经献宝似的拿了瓶葡萄酒,这两种酒是唐朝上层主要的酒类,中下层主要是米酒、黄酒。
这个时代已经有白酒了吗?
“何物所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