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善朴嘶喊地回答他,“你是江浙布政使,执掌江浙税收政务,你全权有责向陛下回禀举报。倘若老夫真的在江浙弄权专横,即便没有你,也有御史中丞和各部给事中密察。但这么多年,为何朝政上下无一人向陛下汇报?你以为区区一两件无中生有的小事,就想恐吓老夫?”
“是了,这就是阁老的高明之处。”
“上至给事中,下至御史中丞。哪里没有你的人?”
“你难道还要我将你卖爵鬻官的事情公之于众?”
王光和没手没脚,待在木桶里面,像一锅蒸煮的大餐。令人垂涎,也令人觉得恐惧。
通平的眼眸深了,“说,继续说。”
“陛下可翻阅吏部的名册。江浙的地方官和朝中上下,谁不曾受到过王家的恩惠?‘”
“即便是靠着科举一路杀出来的。同样也有王家的恩惠,这些恩惠或在他们迹之前的诱惑,也有他们有功名之后,突如其来的一场灾难。江浙提督姜东升在十年前还在翰林院时,因贪墨罪即将问罪,也是被他给保下。姜东升家境贫寒,不过是有人借着他生辰送了他一瓶酒肆的佳酿和两斤牛肉,两斤猪肉!他当年不更事,为保下功名上了他王家的贼船,注定再无回头之日!”
“此人居心叵测,腐蚀挖掘朝中各层的把柄以谋私权,朝中上下,谁敢说从不与王家为伍!人人相互庇佑,官官相护,都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谁又敢将这些事情捅出来!”
“放肆!”
“放肆!”
“你们放肆!”
一连三句“放肆”,也不知通平帝究竟在责怪谁,大殿里的人登时全部跪了下来。
“陛下!”
张冠宇突地惊赫一声,盯着通平帝掌心的血迹。
“太医!快宣太医!”
王善朴扑了上去——
“陛下,您切莫听这些狼子野心的人挑拨离间……”
“王阁老!你是想要逼死陛下吗!”
张冠宇甩了甩浮尘,尖声呵斥,“陛下身体有恙,今日三法司候审到此为止!”
张冠宇是总管太监,更是掌印,话语权极重,在皇帝病重不能上朝时,他便代为掌管玉玺,监督内阁和各部门形式权利,最后批红。
“将他给朕拿下!”
“张毅之!申亮!咳咳咳!将他押去天牢!听候落!”
……
“轰——”
皇后立在门前,噤声聆听紫宸殿内的声音,殿内一团冷气凝结。
大殿内三五个太医并肩而归,匍匐在地上,桌案前的赵乘明穿着一袭明黄色的便袍,双目幽暗,眉毛蹙起,手指不可控制地曲起,轰然又将一张茶盏砸在了地面。
“王善朴好大的胆子!”
岂止是胆子大,简直是无法无天!
若是贪污,他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是和倭寇有关系,能在稳住局面的情况下他也不会深究,偏偏这老蠢货这点尾巴都藏不好!还敢让王肃与大金通往?他也不嫌自己的祖坟闲得慌,要自己给他松松土!
“娘娘……”
小太监担惊受怕的看着皇后,又请安。
“天气冷,您还是回去吧,陛下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皇后撩了撩眼,抖了抖睫毛上的冻痕。
“陛下愿意见我的。”
“你转述陛下,都督在晏都藏的女人,在我手上。”
小太监瞥了瞥嘴巴,不明所以。
“去吧”皇后将怀中的煲的汤递给他。
“赵肃的闺女,沈月轸的表妹,陛下要是不见我,本宫也不一定保得住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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