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上还留着一些易容粘剂,刚好够一次的量。
宋榆目光幽幽,点头。
“嗯,我明日清晨会跟着道士队伍入长公主府上,药坊这里,你多关照。”
齐解应声,“这是自然,”他担忧的看着她,“深宅大院,人心难测,姑娘也要小心。”
……
公主丧仪是大事,每一步,每一寸都是钦天监和礼部再三商讨。
参加丧仪除皇室宗亲之外,更多的是朝廷命妇,她们摩肩擦踵紧挨着,大雪天里挤在一处地形上匍匐跪着,看上去白压压一片,灵幡挂在房梁,敲打吹响声伴随着哭泣声此起彼伏,颇为壮观。
宋榆缩着头,紧跟着她前面的老道士。
老道的任务就是守在灵堂外念咒诵经祈福,一坐就是一整天,期间不能出恭,不能饮水,而他身边的小道士则是负责他的祭文,候着时辰。
这与摇光最开始的安排有些出入,不过无伤大雅,因为她现入了灵堂,其实除了几个极亲的皇室宗亲之外,并没有人会擅自闯入。
宋榆的目光定在高堂上一尊沉香木棺椁上,久久出神。
她要如何接近这棺椁?
“你在干什么!意思是,现在殿下的玉体没有被打理?保持着她遇刺时候的模样?”
殿内角落,一个尖锐的微小的声音闯入宋榆的耳膜。
是个宦官,声音很尖,又急又怒。
“你们……今夜必须给我将殿下的仙体捯饬好!穿上寿衣,要是不能弄,都给我给殿下殉葬去!”
他一说,那几个嬷嬷吓得齐齐跪在地上,冷汗涌出。
“实在不是咱们不愿,而是殿下那模样……咱们几个没这个胆子不说,上头也叮嘱了,要等到风声渐静的时候再来收拾,这期间不许任何人碰殿下的棺椁……”
也就是说,赵乘徽的尸体现在还保留着遇刺时候的原型?
这虽是意外之喜,但宋榆却好奇,究竟为什么不能打开棺椁?怕什么?
宋榆心生一计,小心隐退到幕后。
“公公。”
宋榆唤住他,行了个很标准的礼。
“小舍乃持戒玄虚坐下弟子,师尊派我询问,殿下仙体何时开棺修葺正式入殓,照理说,这应当是第一日便要做的,但因诸事繁杂,拖延了时间,若是再不进行仪式,错过了吉时,便有损殿下的气运。”
李旬乃景徽贴身内侍,也是府内的大管家,其实这样的事情应当礼部协商完成,可正如宋榆刚才所言,这次的丧事看似隆重,实则很多地方都不符常理,殿下甚至没有正式入殓就入了棺椁,这让他极为不忿。
“这……”
见他久久没有回答,宋榆又道。
“道长算了时间,今夜子时,便是最后的入殓时间,且因殿下此次拖延了太久,最好不要由亲近之人穿戴。”
李旬脑子又大了一寸。
棺椁没开过,但是他看被吓得痴傻的夏夏也猜得出来殿下的尸体恐怕不那么好看,公主府内也是风言风语不断,但是这小道士说得不错,时间耽误不得,再拖,殿下就该烂了。
“若是公公怕身边的人不妥当,我们也是可以帮忙的……”
瞌睡到了送枕头,李旬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百姓家的丧事都是这些道士经手,虽然皇家规矩更多,但也不能任由殿下就这样稀里糊涂没穿上寿衣赤裸裸的过去,他沉吟片刻,点头。
他眯着眼。
“不过……你给咱家把手洗干净,别动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一会儿不管看见什么,都得给咱家把嘴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