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榆窝在浴桶内,隔着屏风,用手捧着水,朝他溅去。
“我走之前给你留了一封信,交给摇光。又不是偷偷地走,你到底还在生什么气?”
水溅在书上,将文字晕染开,沈樾舟不由得又将视线投向了她——
浴室内春意融融,热汤滚滚,烟雾缭绕,她的双手撑在浴桶边缘,露出一截细长的颈脖,一眨不眨。
“还有,贾敬安和王善朴勾结的罪证有实证了?你还没把他拉下水,怎么就急匆匆地出晏都……”
“因为你。”
沈樾舟将书卷折好,一个字看不进去。
他回视她,目光灼灼。
“满意了?”
宋榆吸了吸鼻子,唇角压不住。
男人突然撑直身子,一点点捡起她落在地上的衣裳,挂在架子上,大步迈进了屏风。
宋榆被吓得缩回了水里,只露出一双水灵灵的眼睛,警惕地瞪了他一眼。
“干嘛?”
流氓惯了,少见宋榆害羞的时候,脸上粉扑扑的,耳垂红得像是胭脂。
江浙的时候,这丫头到处装疯卖傻,倒是说是他的人,丝毫不避讳。入晏都之后,都是收敛了很多,他甚至觉得,她有些避讳与他的关系。
不管是为了她想要的真相,还是不愿意打草惊蛇,但这样遮遮掩掩的感觉,他实在是不喜欢。
当年做贼心虚,很多事情都不敢为她撑腰出面,看着她被人欺负,被人奚落。可是现在苦尽甘来,他有资格与她站在一处,光明正大地牵着她的手。
可这份来之不易,对他而言,就像是上天眷顾,他一点风吹草动都不想经受。
沈樾舟看着地面上与她交缠的影子,逼窘的浴室内,气氛陡然开始升温。
“王善朴狡猾得很,江浙王家与贾敬安的交易全部摘得一干二净,要是没有王光和在手,我还真的什么把柄都抓不到。“再加上陛下不愿横生枝节,我们很被动。”
他这是在跟自己解释?
宋榆微微敛眉,洗耳恭听。
“不过……多亏了你找到的云娘……”
“咯吱——”
窗户似有响动,沈樾舟噤声,轻轻撩了身上的衣袍,厉声呵斥。
“谁!”
“清桉……”
两人闻声,都是一僵。
沈樾舟洗漱,不喜有人值守,再加上今日沈樾舟抱着宋榆入了浴室,寻常值守的几人怕自己听到什么不该听的,败了都督的兴致,更是跑得远远的。
这倒方便了景徽。
她犹入无人之境,将门推开一条缝隙,见浴室内雾气氤氲,水声潺潺,心神荡漾。
“今日热水紧缺,本宫……又习惯了洗漱就寝,不知都督是否愿意借一借地方。”
见里面没有人应声,便大着胆子将缝隙拉大。
“都督……在沐浴?”
她的目光落在了雾气茫茫的浴桶上。
水色淼淼,幽气袭人,日思夜想的身影近在咫尺,她看得有些呆,鼓足勇气,迈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