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语气平和的说话,好像在说的和他根本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在说一件他看到的事,但这平淡语气之中的情感又让他无法抽身事外。
“我父亲用了半生时间来证明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过真正的去造反,奈何玉天子从来不信,所以,我父亲反了……”
黑衣人看着林叶说道:“你不会以为,凭你的实力击败他真的是那么轻而易举吧。”
林叶道:“拓跋烈的战败,确实有些过于轻易。”
黑衣人道:“看来你还有些自知之明……他只是想让玉天子看看,你不是一直都觉得我会反吗?那我就让你看到好了。”
林叶道:“其实,陛下也一直都不那么认为拓跋烈会反。”
黑衣人明显一怔。
片刻后他语气有些不平静的问道:“那玉天子咄咄逼人又是为何?”
林叶回答:“若玉天子从开始就断定了拓跋烈会反,那为何要给拓跋烈那么久的时间准备?以天子的行事,早就把拓跋烈除掉了。”
“他之所以咄咄逼人,是在用二十年的时间来折磨拓跋烈,告诉拓跋烈,人做错了事就是要付出代价。”
黑衣人问:“他做错了什么?若无我父亲,天子在二十年前的那场叛乱中就死了!”
林叶道:“所以他是北野王,所以他是大将军,所以他镇守一方,权势无人可及。”
黑衣人又怔了怔。
林叶道:“但他害死了大将军刘疾弓。”
黑衣人无言以对。
林叶道:“他有功劳,陛下给了他相应的奖赏,先封公后封王……那时候陛下封公封王的人很多,可真正想封赏的只有拓跋烈一人。”
“然而他却在那时候就以为陛下要杀他了,以为陛下让刘疾弓带怯莽军过去是为了替代他……”
“那是大战,那是对娄樊人的大战,陛下调派人马过去难道不是正常的举动,但凡心境坦荡些的人,能做出出卖同袍之事!”
林叶说到这的时候也明显激动起来,声音把大殿震的都在微微发颤一样。
黑衣人道:“所以……玉天子不是断定了我父亲会反,就是用二十年的时间折磨他,逼着他反,然后让他死也要背负叛国骂名?”
林叶回答:“那叛国的罪名本就是他应得的,他就是叛国之人,出卖同袍,至怯莽军全军覆没他不是叛国罪人是什么?”
“如果他不反,陛下可以用任何理由杀他,但就是没办法让他把那叛国罪人的名声捡起来!”
林叶看着黑衣人,语气越发的森寒起来。
“如果拓跋烈一直都不反,陛下就会一直逼他,一直折磨他,陛下谋的只是一个……罪有应得!”
这些话,连金鱼他们都震撼了。
金鱼他们也从来都没有想过这些,他们之前也都是以为,是天子不敢也不能容得拓跋烈雄踞一方。
他们都认为,拓跋烈确实一心相反,但又很矛盾,所以纠结了二十年才最终走上造反那条路。
此时听到林叶的话,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天子那般咄咄逼人,只是想让拓跋烈罪有应得。
如果拓跋烈不反,最起码云州的百姓没人相信拓跋烈出卖了刘疾弓。
哪怕朝廷定罪,百姓们也觉得那是因为拓跋烈功高震主所以才会被陛下不容,那不是拓跋烈犯了罪,那是天子器量小。
林叶道:“如果换做是我的话,我也会如陛下一样做,拓跋烈一日不反,我就会一日接着一日的逼迫他反。”
黑衣人沉默良久之后,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
“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