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夫人柔声道:“怎么了?还是不舒服?怎么不说话?”
折琰恍惚了好一会才道:“我好累。”
折夫人就叹息道:“怎么就偏偏这时候病了。”
她琢磨着:“赏花宴在七天后呢,不着急,你先好好的休息,到时候看看情况再说。”
折琰抬眸,发现母亲一双眸子里全然是关心,半点不掺假。她的心里就开始苦涩起来,习惯性的,还夹杂着些许惶恐和愧疚。
若是之前,她必定是要对母亲说一句:“我没事,我可以坚持去赏花宴的”,但她现在又活了一遭,却发现自己此时此刻不愿意再这般说了。
她沉默起来,沉默的睡下,一睡下就是一天。
好像睡觉可以解决所有的事情。
直到第五天,折夫人才发现她的不对劲。她摸着折琰的额头,“怎么回事?怎么还是恹恹的?我再请太医来一趟吧。”
折琰拒绝。
她道:“我就是太累了,睡一觉就好。”
折夫人:“你都说好几回累了,肯定是身子有问题。”
她起身,不由分说的道:“不行,还是要请太医来看看。”
折琰就没有再说话。只是太医来了也无济于事,人累的时候,想睡的时候,一睡下去就是不会醒。直到要去庆国公府那一日,折琰还是睡着的。
折夫人着急得不行,“英国公府大少爷可是会去的——到时候被别人抢了去怎么办?”
她在屋子里面走来走去不能安定,折琰却面无表情。
她不愿意再像上辈子那样过。所以刕鹤春怎么样,娶了谁,她并不在意。
她想在意自己。在意自己怎么活。
但她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正确的活法,她还很累,她打不起精神去活着。
她重新躺下来,整个人都松缓了一些,小声道:“母亲,我想睡会。”
折夫人:“造孽,真是造孽,不知道是冲撞了哪路菩萨哦!”
但她还要为儿子的婚事操心,便摸摸折琰的手,道:“你再休息几日,我先去为你兄长提亲——你父亲什么都不管,只知道一味的纳妾,瞧瞧,如今都多少个庶子庶女了,真真是恶心我!”
折琰抿唇。她知道,此时是要宽慰母亲的。宽慰母亲不要伤心,她以后会让母亲过上好日子的。
母亲就会满意,就会抱着她说,“好阿琰,你就是我的命。”
折琰的眼神缓缓挪动起来,从被母亲抓着的手,到母亲关切的眼眸。
她一路往上看,盯着纱帐,突然道:“母亲要是不喜欢父亲纳妾,我替母亲把此事解决了。”
不同于以往的安慰,她现在练出了手段,是有办法能替母亲解决此事的。
折夫人却道:“解决什么?不用搭理!男人就是这种德行!你父亲这般的,我是不愿意搭理的,免得脏了自己的手。”
折琰眼神一怔,就又闭上了嘴巴。
此后一个月,折家跟莫家定亲,折夫人忙得脚不沾地,倒是没有太来折琰这边。
但也两日之间总要来一次。折夫人每次来都纳闷,“到底怎么回事,你怎么就如此嗜睡了?大夫也请了好几个,都说你身子没问题啊。”
折琰:“我也不知道。”
她躺在临窗榻上,外头的春光正好。
她懒洋洋的,“母亲,我就这样躺一辈子好吗?”
折夫人啼笑皆非,“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
她笑着道:“你今日好歹要起来走走,别再在这个屋子里躲着了。”
折琰却不愿意。
她说,“我不。”
简简单单两个字,轻轻浅浅的语调,却让她和折夫人都愣了愣。
折夫人好半晌才道:“什么?”
折琰喃喃道:“我不。”
我不愿意出门。我就想像现在这般躺着。
折夫人好笑道:“生了一场病,脾气还变倔了。”
而后耐心的哄道:“你已经一月没有读书了吧?再不读,就要差开你兄长许多学问了。”
折琰却突然开口,“可是哥哥读书是为了考科举,我读书是为了什么?”
折夫人:“自然是明理,开智。”
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