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过年的时候,折绾便现赵氏和宋玥娘格外的安静。倒是英国公今年在饭桌上明显对他好些了,还夹菜给他,“鹤悯怕是又要得陛下嘉奖了。”
刕鹤春脸色沉闷,却没有说任何话。
刕鹤悯现大哥确实变了些。他叹息一句,晚间对父亲单独道:“大哥如此,也不是好事,父亲还是要好好宽慰才是。”
英国公:“他怨我呢,等过段日子吧。”
刕鹤悯大为头疼,“父亲难道不该训子么?如此客气,大哥怨气更甚。”
而后去看大哥。大哥这回成了个哑巴,说什么都不搭话,还见了他跟川哥儿的相处,实在是……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说。
怕是将来大哥如何怨恨父亲,川哥儿也会同样怨恨他。
只有大嫂越厉害了,也只有跟大嫂说话还算舒心。她依旧温和,笑着道:“这次回来,若是不急,便请你身边那位会看瓷器的师爷跟我一块去郊外看看瓷窑。”
折绾的茶叶瓷器大多数来自于越州,自然知晓刕鹤悯得了个师爷是瓷窑出身。
刕鹤悯点头答应,不自觉的就跟她说起闽南到越州以及湖州的茶叶船运,“上回王大人还写信给我了。”
王大人说的是漕运的王大人。
折绾知晓此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事情说好才散去。刕鹤春一直在旁边站着,川哥儿也在一边听,等折绾走了,川哥儿突然道了一句:“父亲,母亲很厉害对不对?”
刕鹤春沉默一瞬,点了点头,“是,很厉害。”!nbsp;老大被打得也来了气,冷笑,“可如今祖母死了,父亲就把儿子分了出来——满天下去打听打听,哪里有这个道理!唯独父亲不怕天下人耻笑,为了个妇人把儿子往外赶,怎么,以后父亲百年之后,摔盆的难道是继母带回来的叫花子?”
郧国公连月来为着王德山的事情吃不下睡不着,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但他依旧没有变过脸色,但此时此刻,因着不孝子的话,他倒是气得要晕过去了。
好在孝道的名头还是有用的,拿着鸡毛掸子让三人出去跪好,他自己在书房里消气。
这一出戏就是个笑话!说出去都让人笑掉大牙!他自己如今已经是笑话了,便不愿意让别人笑儿子,先去院子里面叫奴仆们管好嘴巴,又去训斥儿子,规劝他们心胸宽广一些,上进一些。
他更不敢再放纵他们下去了,之前总觉得他们大了,自己不好管太过,不然得了埋怨,父子之间更加不好。且无非是些钱财小事,兄弟彼此闹一闹也没什么大事,结果越不成样子。
他回到书房想起别人家的妻子温顺,儿子孝顺,孙子恭顺,而他却事事不如意,便又思念起亡妻来。
若是她在,必定能管束好孩子们的,家里也不会变成这样。
他眼睛酸涩,低下头去擦眼泪,结果眼睛一撇,就撇见了地上一张地契。
他将地契捡起来,现是林州那边的荒田。
郧国公府是有林州田的,但他记得是在城西,且是良田。
可地契上写的是城东。
郧国公这段日子一直在忙王德海的案子,现在看见地契就慌,他连忙叫老大进来,“你去林州城东买田了?”
老大点头,“是。”
他埋怨道:“一共就那么点田,您分了老二老三那么多,我若是不买一些回来怎么办?”
他烦躁得很,“我没有功名,至今在府衙做着杂事,京都花销又大,只能多买些田来补上。”
郧国公两眼盯着他看:“你没做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老大嗤然:“瞧父亲说的,继母都去闽南买多少地了,你怎么不说她?都是正正经经买地,怎么,我就让父亲怀疑吗?”
郧国公却依旧不放心,盘问他,“你如何买的?”
老大:“托人买的。”
“托谁?”
“林州的秦家兄弟。”
秦家老爷之前是郧国公的老友,虽然如今落魄了,但这么多年一直写信来往,两家也没断了联系,孩子们是认识的。
勋国公府的生意一直跟他家有往
来。
勋国公就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想多了,便坐下来喝口茶压压惊,问:“统共用了多少银两?”
他说这句话其实是对儿子有愧疚之心的。他想把老大买田地的钱给他补上。
结果老大道了一句,“一千两。”
郧国公后背又开始起汗了,“——一千两你能买这么多?还是林州的地?”
老大却有自己的道理,“千年田换八百主,田地买卖本就多,林州地虽然贵,但都在城西,城东的地哪里有那么贵。”
郧国公多年未去过林州,对此并不精通,但他对田地两个字却如同惊弓之鸟。前面就有王德山的案子在,这期间有多少人在里面搅和,他也是知道的,他在里面的位置于寒门世家两边都得不到好,万一叫人抓住自己的把柄,那可真是得了夫人又陪兵。
他起了疑心,便要叫人亲自去看看才行。老大见他如此,愈不满,道:“父亲又听了继母什么话来对付我?您手上办的侵田案还在昨日呢,今天就要来查儿子,您就这么恨我?万一真查出来什么,怕是要大义灭亲了吧?”
郧国公真恨不得给他两巴掌!怎么就养出这么个东西来!
他怒火冲冲拿着地契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倒是相信他了。
老大瞧见之后就冷笑起来,叫心腹来府里,道:“你去林州把这些是荒地的证据拿回来。”
父亲一向容易对他心软愧疚,他这些年很会占住理后借题挥。
有这些荒田在,父亲今日对他的冤枉便能让库房被他搬一搬。
另一头,勋国公回府里就开始喝闷酒,孙三娘见他这般还道:“又叫你过去主持公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