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觉睡到日暮西斜,天空泼了墨,星子挂上夜幕。
日暮刚落,沈业军卷着自己的行李从西屋搬出去,他搬到了老爷子和老太太那屋里。
三房屋中共有两个房间,入了夜,只有姜晚婉和沈行疆。
姜晚婉睡得沉,髻散开,鸦黑的铺满红色的枕套,底下是粗针绣着的鸳鸯戏图案,她白嫩得如同剥了壳鸡蛋的脸,被凸起的鸳鸯图案印出几个印子,姜晚婉皱眉翻身。
翻过去,跳跃的火光照在她脸上,她蹙了下眉,慢慢睁开眼睛。
模糊的视线里,屋子很暗,煤油灯的光照着斑驳的土墙,男人靠在土墙上,狭长深邃的眼眸看着她的方向,眼底涌动着霸道强势的占有欲。
姜晚婉有些迷糊,刚睡醒嗓音中掺杂了点鼻音,软软糯糯,像蒸熟的桂花糕,甜软可口。
“沈行疆,你怎么来我们知青点了?”
她是真的糊涂,忘记自己已经结婚了。
沈行疆看她爬起来,裙子领口歪了一点点,露出精致小巧的锁骨,黑顺似缎子的披散在身上,长顺着腰线的起伏坠下,清纯又勾人。
沈行疆嗓子痒,浑身散着危险的信息。
姜晚婉说完愣住了,不……不对,她结婚了。
现在是……她和沈行疆洞房花烛夜的时候!
“!”
天什么时候黑掉了?
姜晚婉脑子闪了一下神,沈行疆便已经栖身靠过来,他健硕的手臂搂住姜晚婉纤细柔软的腰,把她压在炕上,在她紧张害怕的眸光中,低头摄住她的唇……
……
“唔……”
姜晚婉纤细如葱的手抵在他的胸口,眼尾下耷,哑着嗓子求他:“别、别了……我受不住了……”
顾名思义,半荤素席就是有荤有素,乡亲们一年到头见不到肉腥,喝点带肉味儿的汤菜肚子里都会多不少油水。
沈家的席面有肉,混着白菜土豆萝卜粉条,一桌一盆,配着咸菜条,窝窝头,还有一瓶自家酿的高粱酒。
这样的席面算不错了。
沈老太今个儿分了二斤花生酥,花生酥不是酥饼,是糖,是碾碎了废弃糖渣,一斤几分钱很便宜,但孩子们每人一块吃得特别开心。
娃娃们吃了糖,女人们吃了菜,男人们喝酒吃到了菜和肉汤,大家坐在稍冷的风里,风就着酒,喝了大半日。
姜晚婉听着外面的热闹声,肚子咕噜噜叫了。
好饿……
她揉了揉肚子。
门忽然开了,姜晚婉隔着盖头辨认出是沈行疆的脚步声:“你吃完饭了吗?”
盖头被掀开放到旁边,一碗热腾腾的汤面递到姜晚婉面前,手擀的白面条上卧着煎的两面金黄的鸡蛋,两根半软的青菜,一点葱花末,面汤吊的奶白,散着阵阵香气,衬得鸡蛋金黄,青菜翠绿,特别有食欲。
沈行疆坐到炕边,托着二大瓷碗,他吹了吹面汤,把上面吹凉了,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喂到姜晚婉唇边,姜晚婉刚要吃,他把手收了回去。
姜晚婉嗔怪地瞪他一眼:“干什么,我饿着呢。”
她以前瞧不上的白面条已经好几个月没吃过了,闻着面香,她馋得流口水。
沈行疆目光炙热坦诚:“面是熟的,等下你吃几口,我问你是生是熟的,你要说生的。”
姜晚婉脸飞上一抹红霞。
问‘生’‘熟’是当地的习俗,家里富裕的会故意做一碗生面饺子,就是为了新娘子多说几个‘生’字,说得越多,生的孩子越多。
姜晚婉抓紧了裙摆,咬了下饱满的唇:“嗯。”
沈行疆这才把面条喂给她,姜晚婉吃饭很斯文,细嚼慢咽,嗦着面条吃到嘴里,闭着嘴吃,吃完了才肯吃下一口。
沈行疆看得颇为有趣:“你在知青点没饿死也是稀奇。”
他见过人抢食,比野狗还疯狂。
他媳妇儿吃饭慢悠悠,别说,还挺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