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块地做的不错。”
沉稳而又威严的声音响起,白城眉头比起往日舒展许多,这样的嘉奖是她自小便渴求的,如今得到了心里不仅没有欣喜反而有几分厌倦。
“嗯。”
白夫人给坐在她边上的林坤夹了菜,笑面相迎道,“多吃点。”
随后又用有些责备语气对白潇说,“你看你,也不知道给老公夹菜。”
白潇听笑了,嘴角微扬,轻蔑地哼了一声,又自顾自地扒饭。
白夫人面色一沉,“你这是翅膀硬了,说你一句就开始跟我摆脸了?”
桌上气氛一下尴尬起来,一桌子人没人出声,白城和那两位的表情更是平静,照常吃着。
白潇充耳不闻,她在饭桌上骂得再难听也是有的,一点也不意外。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搬去和那人一起住。”
“我管不了别人,可我管你还是没问题的。”
提到庚辰青,心里的火气一下冒上头,她重重放下饭碗,“管管管,你管的还少吗?”
“都结了婚还不知收敛,居然还有人跟一个有夫之妇勾搭在一起,不知廉耻。”
尖利刻薄的话听得她当场炸毛,手里筷子一扔,“为什么结的婚你不清楚吗?我喜欢女孩子你不清楚吗?”
“她不知廉耻,我也不知廉耻,我和她绝配。”
白城皱着眉喝了一声,“够了。”
“越无法无天。”
桌上的气氛一下沉下来,没人再开口,林坤借口有事先离开了,临走前还颇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
祠堂供桌旁陈着那条熟悉的木头鞭子,白城执鞭站在边上,怒喝着让她跪下,然后拿起鞭子重重地抽在她身上,大约打了那么数十鞭,白城扔下鞭子。
“今晚你就跪在这好好反思自己。”
“让列祖列宗看看你是个什么混账玩意儿。”
供桌前的木垫硌得她膝盖生疼,小姨听说她又被罚,拿了药过来,掀起她后背的衣服,语气里满是心疼。
“你呀,总这么犟。”
“你妈平时说两句就说两句,何苦与她顶嘴,伤的不都是你自己。”
冰凉的药膏擦在瘀紫红的伤口上,缓解了火辣辣的疼,但很快又渗点血出来。她依旧跪在那一言不,头低着,也不知在想什么。
上完药,段喻容低头看了眼时间,又让白扬照顾着她点,看着白潇那副淡漠疏离的模样,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微微叹息了声,还是出去了。
灯火通明的客厅沙上坐着一个人,似乎在等她,段喻容走过去打了声招呼,水蓝笙抬头看她一眼,眼里似有埋怨,“都让你宠坏了。”
白潇出生得晚,那时白城已经娶了段喻容,水蓝笙和白城的感情早就尽了,但名义上还是白家的大夫人,实际掌权也是。那时她和白城忙,便托着段喻容好好照顾白潇。
倒也不出她所托,段喻容视白潇如己出,只是这性子不知怎么养出来的,一点不像样。
水蓝笙给她倒了杯水,“还是个孩子,何必计较。”
“都二十五六了,还孩子。”
……
幽深昏暗的宗祠里,白扬还是老样子,坐在边上的椅子看着她。
这些年他们中只要有一个犯错,另一个一定也要跟着在边上看着,他早就学乖了,毕竟白城对他下手狠厉,向来都能打去半条命,对白潇虽然下手轻许多,可她是个女孩子,哪经得起打。
他站起身走到厅堂摸出一盒烟,拿起一根叼着,火苗滋滋地烧着,烟草的味道在空气中扩散,他朝天井里吐了口烟,烟雾在夜空中弥散,又成一个圈,慢慢地飘到白潇跪着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