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青买了第二天一大早的票,白潇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出门了,给她的定位显示在机场。
“什么时候回来。”
“不确定。”
沉默的白噪音里透着失望,许久,听筒里传来哀怨的叹气声,“那好吧。”
庚辰青笑笑,耐心地哄着,“我尽快回来。”
挂了电话,她看着手上的机票,上面的目的地显示的是凤城,一个距楚庭四五百公里的地方。他们本想让她先回楚庭,再跟着他们的车一起去凤城,但事突然,他们斟酌过后还是连夜开了车回去。
到的时候是中午,庚阳开了车来接,眼眶红红的,她忍不住打趣,“你不是说你不会哭吗?”
说完鼻头一酸,自己也红了眼眶。
“吃了没有?”
“还没。”
庚阳车头一拐,在路边找了家粉店,“先吃了再去。”
老板麻利地扔了把粉进汤锅,没多会儿就端上来了,白嫩洁净的鱼丸还是那么弹牙,她抬手拍了张照片给白潇,又顺便了个定位。
“到了。”
吃完粉,庚阳开着车左拐右拐,终于开到了老宅附近,他们下车穿行在密密匝匝的小四合院里,进了那座大开着的门,穿过天井,主厅已经布置好了,黑色的棺木停在厅堂上,周围一圈人眼圈都泛着红。
“夜里去的,很平静。”
庚父似乎又老了十来岁,胡子拉碴地站在堂前抽烟,见她过来忍不住又哭了,正如几年前爷爷去世时那样。
小叔抽了三根香点好,递到她手上,“来,给奶奶打声招呼。”
庚辰青跪下磕了三个头,又恭恭敬敬地上了香,眼泪终是绷不住,如溃决的大堤。庚阳拿来一沓纸钱,在天井那陪着她烧完,那火燃得猛,直蹿了半米高,这是她认识自己后第一次碰纸金。
她从小就爱闻纸钱香火烧起来的味道,每次酬神她都身先士卒,从爷爷奶奶手里抢过来烧着玩,如今时过境迁,再也不用为此争取了,心里却说不出什么滋味。
庚阳带着她烧了三万张纸金,烧完那一刻她才感觉心里稍稍好受些。他们像几年前一样开着小电驴去村道上兜风,乡野的风带着稻田里的青禾味儿,很舒服。
谁也没再提这事儿,似乎离别早成了习以为常的事。
“滇城怎么样?”
“还不错。”
“东西好吃吗?”
“好吃。”
又是相对无言,他们坐在田埂边上,望着一茬又一茬冒尖的田地,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愁。
白潇忙了一整天,本想着给庚辰青消息,可纠结了半天也不知说些什么。她在办公桌上撑着下巴,犹豫片刻,还是息了屏,刚暗下来的屏幕又亮起,微信消息提示弹出来,她心里下意识有了期待,但打开来是陈圆园的。
“晚上出来吃饭,很久没见了。”
“好。”
定位随之来,她抬手看了眼时间,拎着包去了约好的餐厅。
陈圆园以前没少和她一起喝酒,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也就四五年交情,但玩得熟悉,早过了泛泛之交。
进了餐厅,陈圆园远远地朝她招手,她觉得有些不太一样,走近时才现她额间那一抹不太寻常的黑气。
陈圆园满脸笑意,“听说你最近很难约。”
“怎么今天这么爽快。”
“碰巧有时间。”
白潇浅啜了一口花茶,“你呢?最近什么节目?”
“还能是什么节目,无非到处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