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庚辰青声音的那一刻,夏霖差点落泪,若不是上香问神得知她没事,他和家里那两条龙非冲到滇城不可。
庚辰青消失几日,家里那条红白色的大龙便哭几日,哭得他和大白都不知怎么安慰。
好不容易联系上了,他还要在电话旁悄悄抹泪,哭得他都有些烦了。
庚辰青虽然醒了,但言语间还是疲得很,拉了两句家常便挂了。
下午家里族老拿来一本族谱,说是新修订的,让他帮忙瞧瞧,他随意翻开一页,那页赫然写着祖上身份事迹。
明嘉靖中,夏家先祖中举,后任知县,为官清廉,受百姓爱戴,升任知州,从五品。
他扯了一下家神的尾巴,“这是你跟的第一位?”
家神凑过头来看了一眼,“是啊。”
“不过他为人太过清正,在官场上混不开,所以后来被贬得厉害。”
夏霖咋舌,“先祖命真坎坷。”
果然即便是随着整个时代的变迁,过刚易折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明朝,他突然想起那本传得家喻户晓的封神传,那不就是明朝的书么?
在那本书里,玄青成了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苏禾则是惑王亡国的狐妖。
虽说在更早之前的朝代都曾有人在史书上痛批玄青,可这本书无异于由点到面,彻底扩大了污名。
更何况现代影视化改编,那影响力便更大。
可后世现的史实里,玄青的改革在那朝代是绝无仅有的,而苏禾更可能是位高权重的大祭司。
等等,这股后知后觉的劲儿让他头皮麻。
如此看来,他们的对立面布局起码布了几千年,甚至早于祖宗下凡之前。
可庚辰青原身是神,再怎么污名化都没用,除非……
他们是为了隐藏什么。
他又扯扯家神的尾巴,家神极不耐烦地把尾巴抢回来抱在胸前,吹胡子瞪眼地问,“又怎么了?”
“明嘉靖的时候,生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家神歪着脑袋想了半天,“太久了,不记得了,那会儿我特别摆烂,天天睡觉。”
摆烂,他最近新学的词,他不禁得意起来,活到老学到老,以后看谁还敢说他只是一介武夫。
他正等着被人夸,但那人关注点完全不在这,反而急吼吼地给庚辰青打了电话。
“祖宗祖宗,新现。”
“嗯?”
庚辰青声音懒得很,像刚睡下十分钟又被人喊起来。
“封神传,这书出来的时间点好像和家神被罚下来守宅子的时间很接近。”
“什么时候?”
她的声音一下精神起来。
“明嘉靖。”
明嘉靖?
“把你先祖县志拍来我看看,你们那本族谱上应该有。”
夏霖把刚刚翻到那页过去,自己翻起族谱的其他页,企图再找点有用的信息。
封神传这本书早期都认为成书于明隆庆万历年间,可现代学者考究认为,应该成书于明嘉靖中叶,隆庆万历年间不过是扩写补充,那么真正开始写此书恐怕只会更早。
庚辰青仔仔细细把夏家先祖经历写下来列了个时间轴,明嘉靖中叶,夏家先祖正好中举。
未免太巧了些。
所以同年夏家家神被罚至夏家,守护夏家一世祖并携夏家后代在新中市立坛传法,竟跟此事有关吗?
庚辰青这头想得头疼,夏霖也没闲着。
他没看过这本书,但这口口相传的故事他自小也听了不少,最令他印象深刻的一段是,玄商的灭亡和玄青王在女娲庙里提的诗有抹不开的关系。
可家神以前给他讲天庭八卦的时候分明说过,女娲是九天玄女的分魂,而且玄女和祖宗关系好得很,就算她当时借着夏家的坛请神,那也是逢请必到的。
他们家世代奉香都没有这样的殊荣,她们关系如何还不明显么?
若玄青王是祖宗转世,且不说写不出那样的词句,单凭她们的关系也不可能搞这一出。
污蔑,赤裸裸的污蔑。
夏霖气得直拍大腿,如此胡诌乱扯之册,怎么敢起名叫封神传。
家神看他气成这样,也飘过来看了一眼,仅看了那么一小段,便气得满屋子乱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