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有些错愕,玄青捏捏她的脸颊,说出自己隐藏许久的秘密。
“其实我能看见那些人的皮囊下都是些什么东西。”
“宗族里与诸侯国中最狂热于血祭卜筮的那几个,每次见他们都让我作呕,那股子魔气盛得冲天。”
她顿了顿又说,“这其中,周族里那个叫姬珷的,他竟是一条黑颜色的巨蛟。”
“我听闻此人每次祭天便坑杀数千近万的奴隶,在诸国中最为隆重,上次见他,他身上的魔气更重了。”
“还有我那亲叔叔,玄千。”
“我一直认为他是个为国为民的好人,只是与我观点立场有些相左,可他身上,魔气毕现。”
苏禾皱了眉,“你何时能看见的?”
“与你成婚后一年,也就是玄商六年,第一次看见你的尾巴之后。”
苏禾不禁握紧了她的手,“除我之外,可莫要让他人知悉。”
玄青点点头,“那是自然。”
她想着又叹了口气,“从前我只是疑惑,现在我越确定,这祭祀方式绝不是敬天敬神的,真正喜欢这个的,只有恶鬼和妖魔。”
“而且你我,好像和天有点什么联系,我最近每次盛怒时,天上都会乌云滚滚,心情平静下来那云也紧跟着散了,心情好时天便格外晴。”
苏禾没有诧异,只点了点她的眉心,“能看见自己是什么吗?”
“不能。”
苏禾看着她闪着金光的龙尾巴,心念一动,探出一尾缠住,“身上有哪不舒服么?”
“没有,但是左腹有些痒,像被什么毛绒绒的东西覆盖了。”
苏禾勾起她的下巴,“阿澈,你是条生了羽翼的金龙。”
玄青乐呵呵地笑起来,“那我们很搭,我还怕自己是个什么奇怪东西,配不上你。”
九尾狐,天将祥瑞之兆,她还真是怕自己配不上。
狐狸尾巴在苏禾身后恣意飞扬,她环着玄青的腰,窝进她怀里,清新的草木味将她包围。
“是什么都很配。”
……
玄商三十年,东夷再次来犯,帝青派兵亲征。
东夷战事稍稍平定,王都传来急报,周族集合周围几个诸侯国以及玄商几个族老的势力,攻城了。
原定甲子日战于牧野,可周族背弃战约,提前进攻王都,兵临城下。
玄青拿起佩剑,抽调五千精兵回防,自己率先一路疾驰,杀回王都。
王都里早已一片尸山火海,往日那些受恩于商王的平民,宁死抵抗,都被杀意正浓的周族军队一一屠戮。
苏禾披上战甲,取出玄青给她打的长剑,召集王都中所剩士兵。
她站在高台处,举起长剑,一如玄青一般大喝。
“今日,吾与诸位共同血战,誓死扞卫王城。”
玄商的历代王后,没有一个是不能战的,她也一样。
底下士兵振兵高呼,“誓死保卫王城。”
她领着士兵誓死抵抗,直到手头精兵仅剩一千,身旁近卫跪地,离她最近那个往地下重重磕了三个头,直至鲜血从额角处流下。
“王后,我等本为奴,生杀皆握于权贵手中,可您与大王待人亲和,从不虐杀奴隶,甚至给我们一口饭吃,我们感激得紧。”
“如今王城破,此等兵力定然是守不住了,不如我等杀出一条血路,护您逃去东面找玄商王。”
苏禾看着他,眼里尽是悲凉,她又如何不知今日将要死于此,可这是玄商最后的根基,是爱人心血所在,更何况……
她要在这等她。
“我乃玄商王后,当与玄商共存亡,岂有脱逃之理。”
“诸位,莫要再提。”
随后似是料定了一切,她敛下眸子,语气淡漠。
“你们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