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走了几步,太爷总算看清了孙伯儿子面前的东西。
只见一具漆黑如炭的尸体以跪姿匍匐在了地上,尸体的脑袋却不知所踪了。
而焦尸跪姿所对的前方则是一个近乎光秃的山包,上面除了覆盖的积雪和露出雪面的黑色石头,几乎找不出几棵树来。
“小孙,真的是你妈的话,你就先节哀顺便吧。咱先想办法把你妈的遗体弄回去安葬了,让她入土为安,就用我这件袄子包着抬回去吧…”
此时孙伯的儿子已经哭嚎的不成人样了,两只手不停的捶打着自己的胸口。
短短两三天的功夫,自己的双亲就接连暴死,还死的这么蹊跷古怪又惨烈无比,这事儿搁在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难以承受的严重打击。
一个年长的村民见状,眼睛四处扫视了一番后,缓缓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袄子,实在没法子,只能用这旧袄子帮着把尸骸弄回去了。
“哎,孙叔这两口子人都挺好的,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缺德事,怎么就都落了这么个下场,老天爷真是不长眼啦…”
此时此刻,太爷们三个人聚在孙伯儿子身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安慰人家,倒是那几个现脚印的村民,有人在安慰有人在惋惜感叹。
“坤哥,你说那人他妈是不是被雷劈死的?昨天晚上好像是响了几声雷呢。还有,前面那个山坡是不是就是夺命岭?”
在孙伯儿子和那具无头焦尸附近站了一小会儿后,铁柱把太爷拉离了人群,然后低声说起了自己的疑惑和猜测。
“有可能吧,我也不确定呢。看尸体那焦糊的样子,好像是雷电击打过的,可是,打雷也不至于把人脑袋打没了吧,难不成打炸了?
幺姨的公公不是说夺命岭的山脚下有白石头围着么,现在地上都盖着一层雪,啥也看不到,没法确认那是不是夺命岭呢。”
铁柱此时跟太爷说的话,其实也正是太爷此刻思索的问题。
“坤哥,铁柱,你俩悄咪咪说啥呢?看后面儿,大把头他们都跟过来了,好多人呢”
在狗剩的提醒下,我太爷这才注意到,身后不远处的山坡上,稀稀拉拉排成一长条的人正在向此处而来,大把头有德有财他们离大家也很近了。
没过多久,孙伯儿子现焦尸的地方就围了一大圈人,少说也有二三十人,一个个的脸上都写满了震惊、怜悯和恐慌。
此时地上的焦尸也已经被包裹了起来,孙伯的儿子手里拿着两只只剩大半截的湿漉漉的布鞋鞋底,表情木然双眼空洞无神的蹲在地上,整个人就如同丢了三魂七魄一般。
“大家都回去吧,今天大家伙儿都别走,就继续给小孙帮帮忙把他妈的后事给办了。
老天爷真是瞎了眼了,造的哪门子孽呀,以后可苦了这男娃子喏…”
就在一众人议论纷纷时,刚贡献出自己旧袄子的那个年长的老人站了出来,在此人的指挥下,所有人开始跟在抬遗骸的村民身后折返了。
孙伯的家里,又得再添一场丧事了。
三天三场事,一红接二白,这样的事儿在高荒里是极其少见的。
“听人说那儿可是夺命岭呢,今儿要是雪化了,你隔老远都能看见坡上的各种白骨,牛的羊的野牲口的,可吓人了…”
跟着众人回孙伯家时,从旁人的嘴里太爷终于得到了比较确切的答案,刚才铁柱提起的那个光秃的山包应该就是夺命岭。
这一晚,孙伯家的唢呐声锣鼓声比前两天都要响,似乎是村民们在泄对老天爷的不满。
这一晚,孙伯家附近的山林里,各种野牲口的叫唤也很响亮,不知道是在哀鸣还是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