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知道我为啥会这么联想,或许是红衣长这个特征太让我记忆深刻了。
但我转念一想,这说法也太扯了吧,那时候还是下午呢,天都没黑,就算有鬼也不可能白天出来害人的,十有八九是这脑子不正常的家伙说的胡话。
“堂哥,你们当时去看他的情形,你跟我说细点儿嘛。你说他会不会是那次从滑竿上摔下来把脑子摔坏了?…”
在我好奇的追问下,堂哥也没藏着掖着,便把当时他和同学去医院看望那人的经过陈述了一遍。
“他腿子倒是好的差不多了,但是精神真的不正常,我们一个班同学几年了,很多人他连名字都叫不出来了…
他嘴里还时不时说着吐词不清的话,眼睛看着也似乎在害怕什么,反正他的样子挺邪乎的…”
听了堂哥的表述,我感觉这人用爷爷的话来说就是标准的撞邪了、得罪了不干净的东西被黏上了。
此时的我莫名其妙的有点儿庆幸,还好当时不是我把人家尸骨挖出来的,我也没有干出把死人头骨当球踢并丢进垃圾堆的缺德事。
本以为这事到这里也就完了,即使在这时候,我依然没相信学校传闻中的鬼魂报复一说。
如果是鬼魂报复,当初挖坟并亵渎尸骨的是两个人,另一个现在还好好的呢,这说不过去啊!
说不过去的想法还没撑过一年,我们村小就生了建校以来的例学生校内意外死亡事件。
而意外死亡的这个人,我万万没想到,就是那个当初把死人头骨当球踢还一直平安无事的学生。
这个人已经是六年级了,算得上学校里的大哥大了。
据跟他同寝室的其他同学说,那人当天白天一切都很正常,晚自习结束后归寝时也正常的很,只不过大半夜里尿急去了趟厕所。
根据当时和他一起去厕所的人表述,这人是去撒尿的,撒完尿就出来在厕所外面等另一个人。
可另一个人拉完大便出来,这人却对着厕所旁的沙坑那个方向着呆,神情木然举止怪异,直到被解大的伙伴叫了好几遍名字才回过神来。
两个人一起回寝室的路上,和他一起的那个同伴问这人刚才怎么了,是不是看到什么了,这人却呆呆的走路没做回应,回到寝室便一声不吭的爬到上铺躺下了。
意外就生在第二天一早,村小附近农户家里的公鸡马上就要打鸣了,睡在那人的下铺的学生正准备上厕所解大时,猛听得啊的一声尖叫,然后就是哐当一声巨响。
等他睁开眼睛扭头一看,睡在上铺的那人已经一动不动的躺在他床前的地上了,怒目圆睁满脸惊恐,身体不停微微抽搐,太阳穴位置满是鲜血,嘴里也有鲜血涌出来。
原来,这人稀里糊涂从上铺掉了下来,脑袋太阳穴正好撞在了下铺床下的木箱子的箱角。
令所有人不解的是,所有上铺都是有防止意外跌落的二十多公分高的护栏的,而且,所有人用来装东西的箱子原本都是该塞在床铺下面的,只有一日三餐吃饭的时间才会拖出来。
学校里死了学生,这可是大事,这名男生的死甚至让我们当地的派出所也出动了。
令人万万想不到的是,警察周密调查询问后得知,直接导致该生死亡的木箱子,竟然是当天下午该生打扫寝室时自己拖出来没完全塞回去的。
没完全塞回去的这个箱子,到头来意外要了他自己的性命。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生了这样的惨剧,无论学校师生还是当事人家长都很悲痛。
但事已至此,对于学校而言,出于人道主义给了些补偿这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意外死亡的那个男生的家长还不像三十年后的家长那么能闹腾,也没把责任一股脑归咎于学校,毕竟这种意外中的意外,真的怪不得别人。
很快,这事儿也渐渐被大家遗忘了,但我是个例外,到了这一步我总觉得,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一个学校老师加学生少说也有四五百人,为啥就你俩出了这么严重的祸事?
一个莫名其妙摔断腿成了神经病,一个稀里糊涂从床上掉下来摔死了,而你俩曾经共同干了一件冒犯死人的缺德事,这一切的一切说是巧合未免太巧了吧。
揣测归揣测,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我也拿不出个真凭实据来,所以只能当作自己的小秘密烂在肚子里了。
即使如此,年纪小胆子也小的我还是有些隐忧,当初我虽然没参与挖掘、亵渎骨骸。
但是,对于那两人的缺德行为,我也没有大力阻挠制止,如果他俩是被脏东西报复,这报复会不会也有我的份儿?
怀着这点难以抑制的自责内疚和后怕,我偷偷干了一件事。
趁着某天去倒垃圾的功夫,四顾无人时我仔细的把垃圾堆翻了一遍,在犄角旮旯里找到了几块疑似骨头渣的东西,并把它们埋在了垃圾堆旁边的树林里,只当是事后补救自我安慰了。
还好,我的隐忧貌似是多余的,随后的两三年里我一直都好好的没出任何状况。
然后,我读到了五年级也成了寄宿生。我虽然打心里有些害怕学校的夜晚,特别是厕所,但现在我不得不直面它了。
分配宿舍后,寝室里的床位就由学生自己挑了,很不幸,动作不够快的我丧失了选择权,不得不选了一个没人要的上铺。
“哈哈,你要倒霉喏,你这个铺位之前死过人的,你要小心鬼喔”
随着寝室里其他同学一阵起哄,带头的小胖冲我开腔了,我这才知道大家为啥都不选这个铺位了。
“切,我无所谓啦,都过去那么久了,这铺位又睡过好几期人了,也没见谁倒霉啊,我才不怕呢”
一边故作镇定的辩解,一边整理着被子,我蹲在床铺上若有所思,内心一时也难以淡定了。
“就是,怕个毛,别听他唬人!真要有鬼倒霉的也是咱们整个寝室,你在这瞎说,到时候鬼也会钻你被窝的”
作为睡在我下铺的这个同学,平时跟我的关系也很一般,但这会儿却坚定的在帮我说话,对于他的声援我顿时心生感激。
“就是就是,如果真有鬼第一个就找你这个乌鸦嘴,吓不死你,哈哈,你说是不是”
回击小胖的同时,我俯身冲下铺的同学打了个招呼,我跟他的关系算是从此更进一步了。
寄宿在学校的第一个晚上,睡到大半夜,我朦朦胧胧之中就感觉有人在耳边叫我名字。
我迷迷糊糊的扭头睁眼一看,正是我的下铺同学,他的脸色白,眼里满是焦急难耐,看着极不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