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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世界末日(第1页)

第14章世界末日

“作为防卫军代言人,作为不称职的科学家,作为普通的人类,我很遗憾地告诉你们,‘缺憾’离我们不远了,灾星今夜就与我们见面,不是按照先前计算的那样从地月之间穿过,而是偏离了轨道……它会直接撞向月球,是的,是与我们的卫星相撞,它疯了,它是个名副其实的疯子。我很抱歉,防卫军已经接受了动用核武器的批准,就在今天,全世界的核武器都将用来对付灾星,他们也疯了,他们都是疯子。我很愧疚,现在才将这些被封锁的绝密消息传达给你们,在接下去的几分钟里,我会以反人类罪被逮捕并判处死刑,如果你们还有知情的权利,即使在电磁干扰的情况下,如果你们手中的无线电还收得到这份微弱信号的话,请安静地向上帝祈祷吧……”

太阳升起的时候像往常那样照亮了世界,宁静的空城里只能听到一段匪夷所思的电波,无论它是不是遗嘱,风波之后定会成为全球媒体炒作的焦点,只怕这不是危言耸听,假若今天看到的是最后的太阳,就不会再有明天的新闻,那么一切到此为止了。

樱坐在湖边,吹着珍贵的暖风,在垂柳的荫蔽下享受夏日阳光,轻松地便睡着了,朦胧中被晒得暖暖的,头的香味都增添了许多,肢体仿佛在烘焙之中失去了感觉,懒洋洋的好舒适,心里却一点也不觉得懒散反而很有精神,不晓得这样灿烂的阳光、晴朗的天气还能持续多久,她甘愿在这里度过她的每一寸光阴。

究竟天堂应该是什么样子,现在似乎有了答案。像这样安心地沐浴暖风阳光,能让心灵瞬间沉醉别无所求的一方净土,这就是天堂。

暖风持续了没多久,景物朦胧开始降温,淡雾逐渐笼罩了宁静的城市,阳光依旧,从退却的温度下形成了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分不清建筑物的界限,看不到路的边缘,视野仿佛无限宽广无限延伸,站在荒凉的大街,无头无尾,令人心无方向。

“唯月,你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一点也感觉不到,我快要疯了,你知道吗,告诉我你在哪里,就算是地狱,我也要找到你,我要带你离开,你一定很想回头对不对……”

一把折扇拂开迷雾,白衣、白扇在轻妙的雾景里若隐若现,迷途者敞开心扉抒愁绪,言语轻如雾却胜似呐喊,今天为自己错失的女人懊悔,无疑是此生最后的缺憾。萧寒月仰对天空痛饮一口酒,无奈叹息,他擦干嘴角,不禁又会心微笑,真是苍天有眼,在这种杳无人烟、濒临崩溃的世界尽头,竟然还留下了一位温柔贤淑的女子陪在他身边,莫非是他的造化。如月就像被人间遗失的景致,她穿着碧绿的裙子,音容举步在一片混沌之中突现着生命的气息,她简直就是萧寒月的精神支柱。

“寒月,你快看,有人!”

绿裙轻飘飘地舞动着,被如月近乎兴奋地推了一下,酒洒得全身都是,萧寒月似乎清醒了。女人的直觉总是最敏锐的,对面果然走来了一个人,大约在百米之外,确切地说是在跑,慌慌张张奔来的人影就像莫名出现的希望,令萧寒月的大脑瞬间紧张而又瞬间麻木。

雾色之中渐显清晰,出现了一个相貌不凡的姑娘,却不是唯月。她穿得很严实,看得出是特制的防寒服,从她未曾歇气的状况和焦虑的神情判断,她一定是从某处避难所强行逃出来的,看她俊秀细嫩的脸、淳朴的眼神,戴着一副斯文眼镜,根本不像那种毫无法纪甚至不知死活的疯女人,她究竟遇上了多大的急事,明知是灾难之日也要在外面乱跑呢。

“你们……这……怎么还有人呢,快,快点去附近的避难所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她果然不是一般的出逃者,都累得喘气直不起腰了,却还是个热心肠。与其说是热心,不如说是责任心,她是认真的,从她焦急的汗水和恳切的语气里流露着一个善良女人的心态。说起来,在这轻吼一声都听见回音的空城街巷,碰见个人真是太稀罕了,即使在平时拥挤的百万人潮中相遇也算是缘分,更不用说现在。

“先别问我们了,你呢,一个人要去哪里啊?”

“我……”

如月反问过去,便见那姑娘惶惶不安起来,她娇弱的表情很明显,她是在牵心别人。萧寒月盖上酒壶摇开扇子,打量着女人的模样,无意中觉这并不是张陌生面孔,不禁叹笑致意。

“这位小姐,你忘了,我们认识,在公园的酒会上见过面。”

听萧寒月这么一说,如月也似乎觉得有印象。这姑娘面善得很,就算没见过也会有似曾相识的好感,像她这样柔弱本分的女人,到底是什么麻烦迫使她在这种时候孤身犯难?她的朋友呢?她一定是自己做出了危险的决定,而且是在没有任何援助的情况下。

“哦,是吗……我,我是一名孤儿院的教师,我叫做小伊。不瞒你们,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和孩子们都被安顿在市区地下的一座防空洞里,虽然不能保证绝对安全,但那是唯一的办法了,可是水先生不肯,我实在放心不下,所以一定要去说服他。”

“水先生?”

“嗯。水先生帮助我处理完孤儿院的转移工作,到现在还没有离开,他一个人还留在天使儿童福利院。”

“你是说天使……福利院?”

想不到这颇有心劲和胆量的姑娘竟是一位教师,不难猜想她尽职尽责的程度,而且能够从守卫严密的避难设施安全逃离确实很不简单,不过她口中所指的水先生又是谁呢,值得她冒死相见的脱离救援体系的人物,恐怕不是寻常逻辑所能推断的了。然而,简短的对话却使得如月显得有些异常,仿佛触及了她的心事,让她抑制不住沉思了起来。

“怎么了,如月。”

一个令如月浮想联翩的名字让萧寒月产生了疑惑,自从两人踏出公园,这是他们所听到的唯一含有地名的信息。孤儿院,确是个既有陌生之感又有切肤之痛的地方,萧寒月念念不忘有关如月提到的孤儿院中的唯月的童年,也许对唯月而言,那是一块拯救过她的家园,同时也是一座禁锢过她的牢笼,从她脱离照顾与管制的那天起,她就极端地崇尚独立、崇拜自由,为了找回失落的温情而变得自私,甚至不择手段地抢占幸福。

“寒月,我对你说过,我和唯月小时侯一起在孤儿院生活,以后就再也没回去。听说那家孤儿院经营不善,后来被私人买下一直维持到了现在,更名之后就叫做天使儿童福利院。”

从如月短暂的回味和深刻的语意里似乎透露着某种讯息,这绝不是个巧合。一个人无论对自己的过去有着多大的偏见,对于养育自己的故土总有抹不净的情结,无论曾经遭受坎坷或是享受喜悦,念旧的心情是不会变的,怀念能使人冷静,是当跃动的心无从冷却时所最需要的平静。

“我知道了……如月!小伊姑娘!快,我们这就赶去天使儿童福利院!”

萧寒月合扇击掌,豁然醒悟,他仿佛瞬间体会到了唯月被他怒斥之时的痛,那种痛无疑伴随着唯月的童年也恶化着唯月的人格,是痛促使着泄,催使着唯月暴露那震撼视听的魔鬼神态与凄厉恶吼到了惨绝人寰的地步,她可曾意识到,在痛苦中付出了所有的恨,惟一痛失的竟是爱,对爱的迟钝的直觉以及爱所能包容的忏悔。

如果说唯月心灰意冷抛弃了朋友,那么这世上是否还有她留恋的地方,她不在公园里躲藏,也不在城市废墟里游荡,避难所的名单里没有她的名字,她消失得没有一点痕迹,她或许已经……不,不会的,她是个坚强的女孩,她是个要强的女人,她会勇敢地活着,至少有人坚信着等待着,等着给她安抚,等着给她心意。

遥看雾中天,苍凉凄迷,望不清世界的真貌,观不透人间的悲喜,只有诚挚的心还在捕捉着最后的时机等待奇迹,天地能够在混沌中覆灭,人心却不可以随困顿消亡。

时间可怕地流逝着,迷雾逐渐消散,枯燥冷涩的白昼推动着整座城市进入了生命的倒计时,一切记忆,苦痛或是感动,都在消逝着,离开了现实,向着虚幻散逸,不停息地去了。

在这没有人烟的城市里,拥有被遗弃的人类的辉煌,仅仅数十个小时的差异而已,天堂变作地狱,在浩劫来临之前也已被洗劫得面目全非,人在罹难之时总要先行自我摧残,不管是刻意的还是无意的,毁灭的度和力量都会从根本上越创造的过程,人惯于将历史与遗迹赋予价值并世代尊崇,于是淡漠了今天所能留下的新鲜的痕迹。

不要再幻想未来,在自虐中祈福,那是多么愚蠢的行为,像曝晒身心给陌生人欣赏,自毁前程,当星月撞击才知道恐惧,当陨石坠落才想要逃离,当死亡迫近才拯救生命,人都在用迟到的觉悟保护自己!

“快点!水痕,跪在蚩溟大人的面前!”

挥舞的鞭影抽裂了都市的天空,罪孽如脱缰之马在废墟中咆哮游弋,血腥重返故地,在冷风里凝结,一滴,一滴,洒入湿松的泥土,沾向稚嫩的花草,浸染了圣洁的土地。天使儿童福利院,这个本该充满天真笑声的摇篮,无意之中成为了执行死刑的墓场。

“嘿嘿,水痕,被钢鞭抽打的滋味很不错对吧。”

卑劣的笑声坦荡着吸血鬼的兴奋,缠悬在手中的鞭血终于突现了宝马双重性格的另一面,他早已按捺不住被灵魂压抑的魔鬼的狂烈,将自己的无上信仰与对冥王的忠诚凝集在每一鞭的凶猛泄里,品尝着无以言表的成就感和乐趣。

水痕跪倒在福利院中央,轻微地咳嗽,正午的太阳照得景物煞白,渲染着以沉默自居的男人形象,那身素雅的衣杉之上渐渐渗出了缕缕鲜红的痕迹,血流浸润了那俊美的脸,依然遮不住那高贵的气质和坦然的神态。

“ange1就是死在这里的,你最好聪明一点,水痕。”

乘着宝马鞭力的余威,萧恩·瑞杰急噪不安地撒开披风,蓄积着凶恶的怒火,面对水痕的跪态,多想代替蚩溟狠狠踹他几脚,以便尽快结束自己不断加深的恐惧,只因他心里明白,在这看似相同的场景里,同样的角色,演绎的内容却相异。

水痕低头的姿势保持了短短几秒钟,那白净的前额分开了整齐的黑,轻微的血痕沿两鬓退隐,渐渐抬起的脸饱含着暖意,浮现出的是那不变的表情,竟是自心底的安详的微笑!萧恩的腿脚像被稳稳地按压在地上,连退步的力量也使不出,他生平第一次感到胆怯,他流着冷汗,目光转向宝马,手握鞭具的宝马竟也在暗自惊怯抖了。

“即便受到宝马近乎全力的攻击也面无惧色,不愧是二十王将排名第二的水痕!”

暗之天闪烁着那双狡诈的蓝眼,他总能避开锋芒置身事外,永远让自己处于绝对优势,这是他擅长的赢利法则,但是今天萦绕在他眼中的冷光却是不安分的自信,摆在他面前的最后的晚宴吸引着他的眼球,令他产生冲涌的快意,那是他心仪已久的水痕的灵魂。

“这样够了吗,蚩溟,你该满意了。”

水痕挺起腰缓言慢语,慈眉善目的面孔露出些许疼痛的表情,温良忍让的态度似乎是在表明他已屈服,然而那含蓄的尊贵的傲气却足以挑起三个顶级王将的围攻之势,如此形式单纯又动机不纯的下跪,真是危险,危险得引人入胜、人深省。

蚩溟笑了,那是纯正的魔鬼的嚎笑,黑的脸、油绿的眼体现着非人类的野蛮特征,张狂笑却没有一丝肌体的动搐,曾经敢与水痕容颜相媲美的面目如今蜕变成这般模样,那是浸透了征伐野心的王者之相,冥王是不会对任何变相的挑衅感到惊奇的。

“水痕,听说这世界就要完蛋了,我从你的眼睛里怎么一点也看不到呢。”

“不,我已经有所觉悟了,真正看不透的人是你啊,蚩溟。”

水痕那满含慈悲的眼神和许多年前的一样,他所谓的屈服从来就没有诚意,他无时无刻不在对抗,无处不有他的仁义教诲,他屈膝不是为谁下拜,而是显示他的能耐,招来蚩溟所有的注意力,勾起蚩溟以往的妒忌,这就是他等候于此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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