俩人走在公园桥上,程稚文淡淡问道:“为何不坐黄包车?”
沈清目视远方:“任何建立在践踏他人身体、尊严上的事情,我都不想做。”
“为何?”
“大家都是平等的。我宁可自己走路,也不想让另一个人用身体拉着我跑。”
程稚文嘲讽地笑了下:“如果所有人都像你这么想,那就再也没有人坐黄包车,那些车夫要以什么为生呢?”
沈清的意思是——没有买卖就没有伤害。
他反过来告诉她——这不是伤害,这是一份能供他们活下去的工作。
典型的资本主义嘴脸呢!
沈清冷笑了下,义正言辞道:“没有黄包车可坐,人类为了更方便出行,也许会明出一种类似马车、但又不需要马的车子。”
“你在说汽车?”
沈清愣住。
没记错的话,这个年代还没汽车啊!程稚文是如何知道“汽车”这种交通工具的?
她看着他挺括的背影,再次怀疑他也是现代穿越过来的,小跑着追上他。
“你是怎么知道汽车的?”
他背着手慢慢往前走,姿态颇为闲适,侧过脸看她一眼,笑说:“你都知道的东西,我没理由不知道。”
这话叫沈清更怀疑了。
纠结着要不要再试探他是不是也是现代穿越来的,就听他说道:“三年前,已经有汽车在德国申请了专利,只不过中国没有而已。”
原来是这样。
沈清有些失望。
如果他也是现代穿越而来,就好办了,她在清朝起码有个伴。
结果不是,只是信息差而已。
叹了叹气,说道:“所以推动人类社会进步的,从来都是科学,而非人力。黄包车是人力车,这种行业的存在,不仅践踏人权,且也不能推动这个社会的进步,反而会加剧贫富悬殊,阶级固化。”
“我赞同你说的,但我认为人类社会的进步,是一个缓慢的、需要思考与布局的进程,而非一蹴而就。就如同你做人造丝生意,东西是叫你给做出来了,但布局不到位,于是你短暂地成功了一下,又失败了,回到原点。”
这番话确实说中人造丝生意失败的最根本原因。
她当初一心扑在研上,吭哧吭哧地做料子,却没去深想布局之事,以至于不过三两个月,就叫别人剽窃去了自己的创意。
且剽窃的手段还相当低级,就只是买通她的工人,偷了她的原料而已。
想到这些,沈清除了心痛,亦坚定地决定羽绒衣生意必须秘密进行!
眼下还无人知晓羽绒马甲的创意,除了程稚文。
想到这个,她担心地瞧他一眼,说道:“我没告诉外界我买鸭毛作何用,只有你知晓,你不要说出去。”
“我嘴没那么碎。”
沈清放心,继续往前走。
公园桥不长,很快到了苏州河北岸。
两幢三层高的砖木结构建筑物矗立在岸边。
这就是清末的德国领事馆,后来成为上海的标志性建筑之一。
沈清在现代的明信片上瞧过。
程稚文上前和看门的人沟通了几句,立即带着她进了领事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