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
有人拉住沈清的手臂。
她奋力甩了下,将对方的手甩开。
方才那个说可以帮她买拉丝机的年轻男士一脸暧昧道:“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说说?其实都是可以商量的……”
意识到程稚文也看着这边,沈清登时来了气,大声说道:“商什么量?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故意吊着谁呢?”
说到最后一句时,挑衅地看一眼程稚文,然后转身下楼。
“太太!”男子追了下来,“太太您听我说……”
沈清没鸟他,一口气下了洋行门口高高的楼梯。
她站在街边,转身看回洋行,就见男子还站在楼梯上,垂着脑子听程稚文说着什么。
看那样子,好像在挨程稚文的训。
沈清在心里骂了句“多管闲事”,转身去下一家洋行。
半日忙下来,倒是将整个上海少量的硝酸盐现货都买了过来,但拉丝机依旧没着落。
沈清只能先回饭店想办法。
一走进礼查饭店,她就想起程稚文回上海也是住这里。
心里头乱乱的,又气又空又迷茫的感觉。
气的是,程稚文跟其他女生在一块。
空的是,她的生意,程稚文再也不会参与,从此之后只有她一个人孤军奋战。
迷茫的是,买不到拉丝机,那就很难将琥珀原料分离成纤维、织成胆布。胆布做不出来,羽绒马甲就做不成,那这次的生意就又要失败了!
借钱一次比一次更难,这次再失败,她不知道还有没有第三次机会。
“叩叩……”有人敲门。
沈清回过神,走到门后:“谁?”
“是我。”
是程稚文。
她迟疑几秒,打开房门。
他一身笔挺的西装,没什么情绪地看着她,仿佛俩人只是纯陌生人。
她也不甘示弱,身子懒懒地倚在门边,双臂环胸,凉凉地睨着他:“什么事?”
见她没有请自己进去的打算,他脸上闪过不悦,但并未强行进她的房间,就那么站在门口。
“你独自一人来上海做什么?”
“来买机器。”
“下午在洋行和你纠缠的那个人,不是贸易商,你不要被他骗了。”
沈清笑了下:“在你眼里,我有那么蠢?”
“你要买什么机器?”
“不用你管!”沈清转身要进屋。
她认为自己是因为程稚文也买不到拉丝机,才不想多言。
但在程稚文看来,她这番醋意,大概是因为几个时辰前,瞧见他和别的姑娘在一起。
他还记得她上次,瞧见他下颌处一抹红印,生气了好几日。
她越在意,他越担心。
保持着冷冷的口吻,说道:“我可以为你买到拉丝机。”
已经要阖上的房门,忽然又打开。
她站在门内,眼中有了光,口气也变回寻常那样:“真的可以?但我问过整个上海的洋行,都说没有这种机子呢!”
他保持一脸冷峻:“没有,可以做。”
“怎么做?”
“我认识一位德国的工业设计师,将你想要的机器告诉他。”
沈清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