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继续,我看你还能说出什么花来。”
沈清:“……”
她又怎会看不出程稚文对自己态度大变。
几日不见,他到底是怎么了?
沈清决定先把个人情绪放一边。
车驾清吏司在京中,而程稚文的父亲在永州,即便程家愿意当中间人去斡旋,这江州到永州快马加鞭需要半日时间,永州到京中又要三五日时间。
而她最迟五日内,就要去淮县付鸭毛的货款,如若期不去,不仅鸭毛会卖给别人,且她放的一百两定金也拿不回来。
她没时间了,今夜一定要把马草之事谈下来。
可这种事,一旦让对方嗅出急切之意,就更显得充满了利益的味道。
沈清知道,所以尽量放平语气:“他愿意让利十个点的利润给你爹和车驾清吏大人。”
程稚文大笑:“哈哈哈哈。”
沈清不知他在笑什么,但能感觉出他此时此刻,很看不起自己。
“你以为我爹和车驾清吏大人跟你一样,一万两银子就能把自己给卖了?”
他用“卖了”这个字眼,沈清再粗线条也听得出其中的鄙夷。
这和说她卖身又有何区别呢?
她被刺激得浑身的血液往脑门涌去,手中的茶杯用力往地上一摔。
顷刻间,碎裂的瓷块四处飞溅,有几块弹到了程稚文身上。他闭了下眼睛。
“你才卖身!”沈清气红了眼,尖刻道,“我只不过为大房当说客,把话带到,促成这件事的办成!他答应给我投一万两银子,不是白给我,后续我要给他分红的!我这叫‘把自己给卖了’?”
不长的几句话,却说得她气喘吁吁、胸膛上下起伏。
掌心撑着圆桌,无力地坐了下来。
程稚文依旧坐在床上,翘起二郎腿,眯眼瞧着她。
对峙片刻,他轻笑出声,说道:“这高家大房着实天真了些。军需马草是兵部的事,也不想想你一个寡妇,要拿什么攀上兵部这层关系?利益之事,从来都是资源互换。你又有什么资源可以换得这层关系?”
沈清张了张嘴,还未开口,程稚文就将她要说的话给接了去。
他抬手指了指自己:“靠我是么?那我问你,我凭什么帮你去促成这桩利益之事?”
沈清无言以对。
是啊,程稚文凭什么?
而她到底又是哪来的自信,认为他愿意为自己去与兵部攀关系?
凭他之前的帮忙?凭一时兴起的打情骂俏?
不涉及利益,怎样都行。
一旦涉及利益,边界分明。
他程稚文可是个真真正正的生意人啊!
沈清忽然清醒过来。
是自己太不自量力了。
竟妄想程稚文会为了她去跟兵部斡旋这种事,还要拉上他爹。
就算她是程稚文的原配妻子都不一定能支得动他做这种事,更何况她对程稚文来说,什么都不是!
沈清绝望起身:“打扰了。”
她转身,就要离去,忽然听到身后程稚文笑了笑:“倒也不是没得谈。”
她顿步。
他问道:“话说回来,我帮你促成这件事,我能得到什么好处?”
沈清转身看着他。
他拍了拍身旁的床榻,脸上笑意尽敛,双眸毫无温度,只剩算计:“陪我睡一夜,我保高家大房拿下今年的马草份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