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十万两,那种刽刀压颈的感觉又涌上沈清心头。
她抬手抚了抚后颈。
这时,一件披风披到她肩上。
她怔了怔,转过身,就见齐振恒笑着看自己。
“为何这么晚还不休息?”
她对他欠了欠身:“谢谢您的披风。”
站直身子,无力笑笑:“想生意的事,特别头大。”
“说说看?”
沈清不知该如何说起,也感觉说了没用。
他一个清流,自己都清贫着,难道还有钱帮她不成?
他若能拿出那么一大笔银子来帮她,那他就有问题了。
她也不会接受他的银子。
思及此,她笑道:“说来话长。”
齐振恒点点头,很体贴地没再追问。
沈清抬头望天,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别的世界的人,也会有我这样大的烦恼吗?我没什么特别大的愿望,就只希望能好好活着,可是这好像也很难。”
她抬手摸了摸脸上因为长疹子留下来的糙印子:“我以前那么爱美,为了做生意,让鸭子在我脸上拉屎,为了捡鸭毛过敏、毁容,还差点被赵员外……我已经这么努力了,老天却还不让我活……太难了。”
说完这番话,她已是委屈得泪流满面。
为自己委屈。
男人厚实温热的手掌放到她肩上,将她的身子扳向自己。
她侧了侧脸,不让齐振恒看到脸上的湿意。
“你没有毁容。”凉凉月色下,他炯炯有神的双眸蒙着晶莹,“你还是很美,与我初次见你时一样。”
初次?
沈清想起来了,噗嗤一笑:“那次我被浸猪笼,你前去救我,把像落水狗一样的我从河里捞起来。那种情况下,我能美到哪里去?”
“如出水芙蓉,纤尘不染。”
“谢谢您的安慰。”
她眼下这般处境,谁支持她、安慰她,她都会很感激。
夜凉如水,一阵风吹扫了过来,沈清轻咳一声。
齐振恒为她拉紧披风,轻声说道:“天凉,回去休息吧。”
“好。”沈清对他欠了欠身,“谢谢您。”
她转身回偏间。
素兰已熟睡,春菊为她留了一盏小灯,见她回来,赶紧下床来,接过她脱下来的披风。
见披风是男款,春菊小声问道:“是齐大人的披风吗?”
沈清点点头:“明日帮我还给齐大人。”
春菊笑着把披风挂到衣架上:“齐大人对您可真好。”
“他是清流父母官,对每个百姓都很好。”
“才不是呢!齐大人对谁都很严肃,但我看他对您……哎……如果齐大人能一直护着您,那该有多好……您就不用这么辛苦做生意了……”
春菊年方二十,只比原身大一岁,没经历过婚姻,还像少女一样爱做梦。
看到程稚文对沈清好,她就希望沈清能和程稚文在一块。
看到齐振恒借沈清披风,就联想到沈清这辈子能一直得到齐振恒的庇护。
总归就是苦吃得多,书又读得少,所以梦想有白马王子来拯救沈清,她也跟着鸡犬升天。
这些沈清都知道,不忍斥责她,毕竟她也确实跟着自己受了太多苦。
“少奶奶,这披风我不帮您送了,明日您亲自给齐大人送去吧?回头我做点糕点,您一起送给齐大人……齐大人见您这般贤惠……”
话未说完,躺在床上的高刘氏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