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振恒低吼:“我心疼所有百姓!”
程稚文凉笑:“你最好是这样!”
“带着你的人离开江州!你再这般下去,不仅会害死沈清,连你自己也会暴露!”
齐振恒不再称“沈氏”,而是直接称“沈清”。
这意味着,他潜意识里,已认同了沈清与他是平等的。
平等的男女,才能谈情,友情或感情。
这细节,叫程稚文现了。
他咬了咬后槽牙,隐忍道:“如果是你,方才那种情况你如何处理?姓赵的骑在她身上,要就地办了她!她压根敌不过姓赵的力气!如果不是江深及时出现,她眼下已经被姓赵的侮辱!你叫她日后如何在江州活下去?”
齐振恒无言以对。
他关心沈清,在她有需要的时候支持她、帮助她。
但他做不到像程稚文这样,安排几个人,日日夜夜暗中保护她,在她有难时,第一时间救她。
如非程稚文如此,她早已被那姓赵的……
他有什么脸在程稚文面前强调自己心疼所有百姓?
齐振恒转过身,双手撑在方桌上,用力锤了一拳。
身后,程稚文凉声问道:“你喜欢沈清?”
齐振恒错愕,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自己会喜欢上沈清。
他怎能去喜欢一个寡妇?!
他应当立即否定!
可他为什么说不出话来……
“你能不能娶她?”
他还是说不出话来。
气氛静默片刻,程稚文咬牙道:“既然不能娶,那就把这番心思藏在心里,直到死!”
……
程稚文走后,齐振恒派人去了县衙一趟。
得知赵员外并未报案,只说自己不小心摔倒,便也清楚赵员外不敢贸然得罪某方势力,稍稍放了心。
但为防止赵员外当晚又起歹意,他让沈清和家眷在知州衙门暂住一夜。
春菊和素兰已睡熟,沈清睡不着,到院子走走。
春夜寒凉,她抱着双臂,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眼下,向钱庄贷款是别想了,这条路被完全堵死了。
她要么厚着脸皮再去跟高家亲戚借钱,要么就是彻底放弃羽绒衣生意。
可放弃了,她后续要做什么生意呢?
这年头,做点啥不用本银子?
人造丝生意也顶不了多久,再过几个月,欧洲的人造丝运进来,将如同当初的洋布一样席卷市场。
他们的料子,定会做升级,要么花色更美、颜色更鲜艳,要么价格更低廉。
总之为了拖垮她,定会想出各种办法让百姓去买他们的料子。
沈清觉得自己竞争不过。
她就一个人,十台纺丝机,如何斗得过那些身后有成千上万台机器的洋布商?
原本打算秘密研羽绒料子,成功后,直接秘密出口,不让本地的人有机会里通外鬼、偷她的创意。
可这样,也意味着要先投入一笔巨大的本钱。
五千两只是买鸭毛的钱,后续还要做防钻绒内胆布料。
那日她用人造丝做内胆,绒毛全钻出来了,程稚文穿了一整日也不保暖,所以还得重新研更密集的防钻绒料子。
她之所以着急收购鸭毛,一来因为眼下确实是春毛的收割季,她错过了春毛,就要等农历十一月的冬毛。
夏毛和秋毛是用不了的。
而农历九月就要还十万两的本金,如果没法赶在九月之前把羽绒马甲卖到欧洲去,那她就再也没机会还上这笔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