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担心地望向钱庄二楼的窗户,纠结着是不是要等县衙的人过来,一起上了公堂,为那位好汉作证。
忽然一道黑影从二楼窗户飞了出来,直接飞上一旁的大树,隐入那郁郁葱葱的枝叶中。
知道是救自己的好汉逃了,沈清松一口气,很快也混入人群。
她立刻回高家,将高刘氏带上马车,又让老许去工厂接春菊素兰,一起去了知州衙门。
师爷带着老老小小去了偏房,沈清坐在齐振恒书房内,将方才在钱庄生的经过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短?”齐振恒皱眉,“夫人你可确定,救你那人没有长辫子?”
沈清解释:“他也不是没有长辫子,他有辫子,但是两侧鬓角也长了头,我亲眼所见!”
齐振恒面色凝重道:“可能是革命党。他们削明志,却又因为混迹在普通老百姓中活动,打扮需得跟寻常百姓一样而戴了假辫子。所以才会——长辫子上还长了头,因为他们那个长辫子是假的,连在瓜皮帽上。”
“革命党?”
沈清吓一跳。
慈禧亲政的时代,但凡跟革命党沾上边,都是要被砍头抄家的呀!
她整个人都有点抖,话不成话地对齐振恒说道:“齐大人……我……我就是个小商户……我只想做生意……我跟那些革命党没有……没有关系……”
齐振恒按了按她的手,跟她使了个眼色,起身打开门,看一眼门外。
随后又将门关上,坐回原位,压低声音说道:“夫人万万不可对我以外之人泄露今日救你的人鬓角有毛!”
沈清怔怔点头,咽了咽嗓子:“可是……可是万一有人看到呢?”
“到时就说夫人与我在一起,知州衙门所有人都能证明!”
“齐大人……”沈清受不起齐振恒这份相助,迟疑道,“你为我作证,会连累的你的……因为那县令跟赵员外是一伙的……我怕他们……”
怕他们借我今日之事情,诬陷你与革命党有瓜葛,趁机对你不利。
齐振恒也一脸凝重。
眼睛看着书桌后的鹤鸟图,叹气道:“我暂时还能压那县令一头。这次我若不为你作证,怕是你又要被他们抓去折磨。”
沈清眼眶一热,摇头:“抓去就抓去!我不怕!大不了再上公堂!我定还能自救!”
瞧见她这样,齐振恒也心生不忍。
他知道这个女人的命有多苦。
结婚不到半年就守寡,为了守住高家一方天地,三番两次被抓到县衙去折磨,日日奔波生意只为求得一点生存的空间。
齐振恒咬了咬牙,站起身:“就这么决定了!由我去跟他们斡旋!我处理不了,我请我父亲出面!”
“齐大人……”
“哗”的一声,书房门从外头推开。
程稚文寒着一张脸站在外头,看了沈清和齐振恒一会儿,双手抄兜走了进来。
瞧见沈清眼眶微红,脸色更难看了,看向齐振恒,冷冷问道:“怎么了?”
齐振恒没搭腔,上前虚揽着沈清往门口走:“夫人请先至隔壁休息,高刘氏和你的丫鬟徒弟都在隔壁。”
沈清点点头:“谢谢齐大人。”
齐振恒送她回偏间,很快又折返回书房。
房门一关,他快步走到程稚文面前,压低声音说道:“江深暴露了!你这样会害死沈清!明知道那帮人巴不得找到点什么蛛丝马迹害死她!”
程稚文往前逼了一步,将他逼得连连后退,眯眼问道:“怎么?你心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