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错愕地看着漫天飞舞的白色小绒毛。
回过神来,立即去检查羽绒马甲。
不断有小绒毛从马甲下摆、后背钻出来。
沈清仔细观察蓬松度,比刚做好时扁了许多。
她用手去捻,现几乎只剩两层料子和一些带有小棒子的绒毛。
“清清你看,用手指捻一捻,如果有小棒子扎手的感觉,说明这是差的羽绒,不暖和的……”
继母的声音,穿越了时空,来到沈清耳中。
那一年,她高考结束,为了脱离父亲的小家,故意填了离家很远的北方大学。
继母担心她在北方受冷,带她去商场采购保暖衣物,挑选羽绒服的时候这样对她说。
她回想身穿继母挑选的羽绒服时的感觉——
有一种细腻的、不着痕迹的暖和,像被母亲温暖的怀抱包裹。
原来这一切的秘诀都在于——
不能选带梗的绒毛!
翌日。
“老许,先去工厂,把春菊和素兰放下来后,你再载我去一个地方!”
沈清边交代老许,边上了马车。
拉开帘子,看到程稚文坐在里头,她顿了下,佯装没看见他,兀自落座。
他也没主动和她说话,但眼睛却是钉在她脸上,注意着她的每一帧表情。
又是一路的低气压,无人吭声。
到了工厂,春菊和素兰都下了车,见程稚文还纹丝不动地坐在原位,沈清忍不住开口:“你不下去吗?”
“我要去别的地儿。”
沈清懒得再跟他说话,拉开帘子,同老许说道:“老许,载我去最近的养鸭场。”
老许没拒绝,却也没答应,小心翼翼看一眼程稚文。
程稚文看向沈清:“你去养鸭场做什么?”
沈清不看他,目视前方:“我要亲自去挑选鸭毛!”
程稚文蹙眉:“你忘了自己绒毛过敏?”
“过敏就过敏,反正有药!”
“药是给你这样用的么?”
察觉到他又要教训自己,沈清来了气,用力拉开帘子就要下马车:“什么都不知道!光会训人!”
刚探出半个身子,肩膀被程稚文一捏,人又给押回车里。
他看着她脸上还未完全消退的红疹,咬了咬牙:“要什么样的鸭毛,我替你去取!”
沈清别开脸,不看他:“要取什么样的鸭毛,我自己才知道,我得自己去!”
见她坚决,程稚文无语了,放开她,朝车外大声吼道:“老许!去养鸭场!”
马车调转车头,沈清坐回位上。
她全程不去看程稚文,拉开车窗的帘子往外看。
马车先来到农贸市场,老许下车去询问养鸭场的方位,很快又上车来,朝着城关方向出。
沈清屁股挪到车门边,掀开帘子,问:“这是要出城吗?”
“诶!”老许大声,借回答沈清的机会,也汇报给坐在车里的程稚文,“那商户说,养鸭场在淮县,所以我们还得往淮县赶。”
沈清有点烦。
江州到淮县,要两三个时辰的路程,这大半天的时间,又得跟程稚文杵在一起。
她现在不想看到他!
侧了侧身子,闭眼假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