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人造丝,只是一层料子,但整个研周期也耗费了三个月时间不止。
这次要研两种新料子,时间至少要半年,且一些化学原料、设备能不能获得,还是个问题。
沈清头疼地放下毛笔,抬手按着太阳穴。
程稚文走过来,认真瞧着她册子上龙飞凤舞的几个简体字。
看清楚主体原料是鸭毛鹅毛,很是惊讶:“用鸭毛鹅毛做料子,确定可行?”
沈清揉着太阳穴皱眉道:“上次用大豆做料子,也有人问过同样的问题。”
程稚文听懂了她的自信,笑问:“这次还需要进口机器和化学品么?”
沈清瞟一眼册子上的内容,不知该怎么说。
如果真的确定做羽绒衣,这次会有更多东西需要进口,但问题是——她现在没银子了。
她不打算跟程稚文借钱,便没提银子的事,转而说:“我先仔细研究研究,到时候需要你进口,再跟你说。”
“还有银子么?”
“银子的事,我自己会想办法。”
没钱,但也不跟他借的意思很明显了。
沈清这人有个原则——不跟私人借钱。
就是高家族人当初给的五万两,也是作为投资款给她,白纸黑字写着股比和分红计划。
而程稚文,她是连投资关系都不想有。
她希望自己和他的关系纯粹点,帮忙可以,但不要牵扯到金钱。
上次让他帮忙进口织布机,她也是第一时间就把银子结给他。
这次也一样,羽绒衣的研费用日后再说,眼下先把设想落地。
沈清看一眼外头的天色,快晌午了。
得赶紧去市场看看有没有今日新鲜采下来的鸭毛或鹅毛。
“素兰,你收拾一下,跟春菊姐姐回家吃饭去!睡个午觉再过来!”
素兰乖巧地将手头的事情停下来,站起身,问沈清:“那师父您呢?”
“我得去一趟农贸市场!”沈清火急火燎地把凉掉的茶喝了,站起身,“好了,赶紧走吧!”
程稚文也起身:“我跟你一道去。”
把春菊素兰送回高家,马车又马不停蹄赶往江州最大的农贸市场。
沈清和程稚文找到一摊卖鸭子的档口。
几只脏兮兮的灰毛鸭关在门口的铁笼里,四周没见着鸭毛。
“老板,”程稚文朝档口内喊道,“在你这边买鸭子,包宰么?”
摊贩手蹭围裙走出来,指了指斜对面:“宰呢!你挑出来,我给你送去那边宰。”
有专门的屠宰店!
沈清跟摊贩说了声“我们再看看”,拉着程稚文就往屠宰摊走。
她摸了摸扁扁的荷包,笑说:“有现成的鸭毛,多好,不用花钱买鸭子。”
程稚文落眸瞧一眼她日渐干瘦的身子。
半年前去上海,她穿一身浅金色的丝绸长裙,身材凹凸有致、秾纤合度;而如今,那身褂裙是越宽大。
他笑道:“买鸭子回去也没事,就当补身体了。”
“我身体很好,不用补。”
说话间,俩人来到屠宰摊。
拔下来的鸭毛、鹅毛、鸡毛乱糟糟地丢在地上,湿淋淋的,带着血水,有些毛根部位甚至还粘着皮。
摊贩一听沈清想买鸭毛和鹅毛,也是大吃一惊。
从未有人上门要过毛,路过都不看一眼,更别说花钱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