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料定——债主暂时还不会让她死。
这样也好,有机会将人造丝做起来。
沈清起身,差春菊将披氅拿过来。
出门时,遇着了刚回客栈的程稚文。
沈清自自然然地问:“你去哪儿了?”
程稚文拿下帽子,抖了抖上头的雪花,温声说道:“去了知州衙门一趟,有些事和振恒兄商量。”
沈清点点头:“我回高家拿点东西。”
程稚文看着她,目光柔和:“去吧,注意些。”
沈清跟他摆了摆手,拉起披氅的帽子,钻进风雪里。
来到高家门口,昔日守门的小厮不见踪影,大门虚掩着,稍稍一推,就门户大开。
沈清和春菊走了进去。
满院枯黄的落叶,无人清扫。
一路走到后院,不见半个人影,高刘氏的房门虚掩着,沈清走近,单手推开。
高刘氏披头散地靠在床头,瘦得不成人形,闻声扭头看过来,看清楚是她,登时红了眼眶,身子歪向了床边,朝她伸出手:“清儿……”
沈清神色凉淡地走了进去,说道:“听说高家的丫鬟小厮都跑光了,我来瞧瞧你。”
高刘氏泣不成声。
此刻,她才意识到,唯有沈清在高家,她才能过上像样的日子。
可一想到沈清在外头姘合野男人,自己还将她留在高家,又觉万分对不起儿子和高家的列祖列宗。
她想要的是一个干干净净,能为儿子守一辈子寡,还能撑起高家的媳妇。
“如果你没有出去找男人,那该多好啊……”她对着沈清哭道,“咱们原本可以好好过日子,可你为何要去勾搭野男人呐……你没有勾搭野男人,三房就无话可说,也不至于要将你浸猪笼……”
沈清无语。
她不打算自证清白。
她名义上的丈夫已去世,就算她真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也没有问题。
所以她不打算跟高刘氏强调自己的清白。
她只道:“当初我被抓到公堂上,只要应允了将高家的宅子抵给赵员外,我身上便没了债,便可以回永州,名正言顺改嫁他人,我何必揽那份债务,苦苦撑着高家,然后冒着被你们浸猪笼的危险,去勾搭男人?”
高刘氏闻言,错愕地看着她。
“我千辛万苦做生意,想撑起高家,结果却换来你的怀疑和侮辱。我没了高家,将更轻松,而高家没了我,你瞧瞧是什么样子?”
高刘氏忽然就通了,看着她转身要离去的身影,哭道:“清儿……清儿……你留下……你留下……我将高家交给你……以后高家全给你做主!”
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个锦盒,因为着急下床,身子不稳而滚到床下。
锦盒的盖子被摔开,一个方方正正的玉石滚到沈清脚边。
沈清俯身捡起来。
是高家的掌印。
拿到这枚印,才是高家真正的掌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