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下了马车,接过车夫递来的皮箱,指了指身后,笑说:“这儿就是我家,以后有啥事,尽管来这里找我。”
车夫憨笑点头,对她鞠了一躬:“您赶紧进去吧,天儿太晚了。”
沈清朝他挥了挥手,转身进了高家大门。
刚进后院,就见红着眼睛的春菊跑上前来,急道:“少奶奶您去哪里了呀!可急死我了!”
沈清把皮箱递给她:“我去上海谈生意了。”
看一眼四周无人,才压低声音说道:“筹到了五百两银子!月息有着落了!”
春菊却半点不喜,反而惆怅道:“老夫人见您夜不归宿,大脾气呢!又要让人把我们赶走……”
沈清一听,登时烦躁起来,原本往后罩房走的步子一转,往正房走去。
几个丫鬟站在回廊上小声聊天。
沈清不动声色走过去。
“过几日便是老夫人的五十大寿,但高家如今这番光景,定是不会做寿了。”
“可不?例钱都不出来了,更别说做寿了……”
一说起没有热闹可凑,丫鬟们都哈欠连天,提不起劲。
沈清背着手走过去,用力咳嗽一声。
丫鬟们立即转过身,低着身子喊道:“少奶奶,您来了。”
沈清看着众人,面无表情地问:“老夫人哪日做寿?”
丫鬟嗫喏:“十一月初五。”
那不就是三天后了?
沈清心中有了主意,挥了挥手:“都忙去吧。”
丫鬟们立刻作鸟兽散。
沈清上了台阶,双手推开棕色雕花木门。
高刘氏依旧要死不活地半倚在床上,瞧见她进来,阴阳怪气道:“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沈清不疾不徐关上房门,在圆桌边找了块圆凳坐下,拉了拉裙摆,然后才望向高刘氏。
“听说你又要把我赶出去?”
高刘氏登时骂道:“你夜不归宿!出去私会野男人!伤风败俗!有辱高家门风!高家不要你了!你给我滚!”
沈清笑了笑,垂眸整理着自己的褂裙,慢悠悠道:“高家不要我?那行,把赵员外喊过来,告诉他,我现在和高家没关系了,以后就由你这个老婆子来还钱,还不上,要拉去砍头,就拉你。”
高刘氏吓得噤了声。
一说到欠钱的事,态度倒是立马软下去。
沈清早就知道她是纸老虎,嘲讽地笑了笑,从荷包里拿出一张银票,展开,拿到她跟前。
“我倒想自己有那心思去私会男人,可我能吗?下月的月息立马又到了,一还不上月息,你跟我,都要——”
她抬手比划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高刘氏满眼的惊恐,唇瓣哆嗦着。
沈清晃了晃银票:“五百两,为你这个老婆子多争取了一个月的活头。没有我出去筹钱,你连躺在这张床上骂人的机会都没有。”
话说完,她将银票折起来,放回荷包去,然后重新入座。
“听说三日后便是你的五十大寿,我打算请戏班子来唱戏,为你祝寿,但你得通知高家其他族人过来。”
高刘氏登时又赤红着眼睛骂道:“我没了儿子!我还做什么寿?你别去操办这些!我不做寿!”
“你想活着,就按我说的办!否则就等着被抓去砍头吧!”沈清懒得跟她废话,站起身,“咱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活着,你就能活着。我死了,你也没好下场,所以该通力合作才是。”
她走到门后,没回头看高刘氏:“三日后给你做寿,到时候我说什么、做什么,你只管答应便是,我不会害你,更不会害高家。”
说完,开门离去,留下大声嚎哭的高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