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女皇陛下跟周竹生静静坐着,谁也不曾说话。
四个小时过去了,两人却都不觉得疲劳,心头那份绷紧了的紧张也未见丝毫松懈,女皇双手搭在大腿之上,腰身笔直坐在椅上,虽然向来是不惧鬼神的心性,这一刻却好像福至心灵一样,君王架势摆得十足,心内想:若是此事当真是命中注定,朕身为曾经的九五至尊,现如今牢牢守在此地,也绝对是不容许天地之间任何一路鬼神来将常之带走的。
如此一来,竟如同执念在心头升起,女皇抬头望着手术室门口上方的红灯,心底念着:常之常之,切莫辜负朕。
心有灵犀似的,就当那最后一声叨念在心底隐没的时候,那一直通红地亮在两人眼前的灯光无声无息灭了。
女皇起初还以为眼花,太长的等待叫她潜意识里还是觉得有些疲劳,见状慌忙再一眨眼,努力看过去,这次没错,那灯果然是熄灭了。
女皇浑身一抖,双手从膝头放下,腰身前倾,手垂在腰间,凛凛然便站了起来。
与此同时,手术室的门两边打开,一头热汗的南者仿佛虚脱状走出,他虽然在强自压制,脚步却已经漂浮不稳。女皇见状吃了一惊,同旁边的周竹生面面相觑一眼,才迎上前去。
女皇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眼南者,将心底对手术室内那人的牵挂压下,伸出手臂扶住南者的右臂,问道:“南者,你觉得怎样,你的脸色很是苍白。”
南者十分意外,嘴唇一动,蓝眼睛里光芒氤氲,起初是镇静的,后来便涌现一丝狂喜,跟一丝感伤:原来,你也是关心我的啊……
“我没事。”沉默之后,他慢慢一笑,“anqueen你不必替我担心。”
女皇微微松开扶住他的手臂,南者身子一挺,对上对方的双眼,这才笑道:“免得anqueen你揪心,我将里面的情况汇报一下:手术做的很成功,小武暂时没有性命危险,只是他受伤过重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什么时候醒来,还要看……机会。”
女皇听他这么说,轻轻地松了一口气:“保住性命就好。”
周竹生看他一眼,却说道:“什么叫还要看机会才能醒来?”
南者苦苦一笑:“他这种伤,换成平常人就算是两个也早就死亡了,从医学角度来讲,能够平安到现在,已经是一大惊人奇迹,竹生,我只能说,小武能不能醒来,还要看他自己愿不愿意醒来。”
女皇心头一凛:“此话何意?”
南者白的惊人的脸上被汗水湿透,还要解释。女皇忽然打断他的话:“罢了罢了,暂时停住,你现在去好好休息一下,等恢复了,再详谈不迟。”
声音虽然仍旧冷冷,但南者却听出了里面含有的关心成分,潜伏其中,如温柔的心意,一瞬间几乎想放声高唱陛下万岁。
“是,anqueen。”南者压抑心头喜悦,却觉得身体果是撑不住了,四个小时的手术,高度的神经紧张,以及那些不可知的东西的折磨,几乎叫他想要中途不干临阵脱逃,是费了多大的劲他才坚持到那人度过危险期,一直到手术结束?呵,我可真是来自美国的白求恩跟雷锋啊……
——————————————————————————————————————
常之浮在虚空之中。
他好像看到有一黑一白两道人影,飘到门口,却不进来,只是一味地冲着他比比划划,一边嘀嘀咕咕。
而身下,那一群人围着躺在台上的自己正忙碌着,而那个被口罩遮住大半个脸,卫生无菌帽挡住满头金只露出一个光洁额头的主刀之人,赫然就是……南者?
常之居高临下看着这一幕,眼光落在床上那人的脸上,那是自己,是自己……一脸鲜血狼狈,双眸紧闭,胸前被剖开一个大裂缝,天啊天啊,惨不忍睹。
常之略微有点黯然:我就要死了吗?
可是,陛下呢……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刻,她居然都不陪在自己身边,虽然明知这般想是不对的,但是久石让忍不住,又能怎样。
好想看看,陛下她现在在做什么……想到这里,常之想要向着门口飘去,忽然听得一直站在门口的那一黑一白的两个开始窃窃耳语。
黑的说:“怎么,进去么?为什么你看起来很怕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