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兰生醒来之时,日影已经从中天转到了西方。
他慢慢地睁开眼睛,先映入眼帘的,是在面前沙上坐着的女子。
浅浅的阳光斜斜地映过她的肩头,给那张被长遮掩住的脸增添了一抹柔媚。
而她垂着脸,正聚精会神地看着手里的一本厚厚的书,长长地睫毛偶尔会抖动一下,如蜻蜓的翅膀相似。
一股安静和暖的气质,从她身上脉脉散着。
周兰生看着她,眼睛一转,忽然现自己身上盖着一床厚厚的被子,哦……记得当时自己困倦极了,一头倒在沙上便睡得人事不省,难道……这被子是她给自己盖得吗?在周兰生内心最深处,有一股叫做感动的暖流在瞬间慢慢地轻微地涌了起来,就仿佛一罗伯特的小夜曲,轻柔和缓,不动声色地流淌而过。
他手一动,将被子扯住,慢慢地翻身坐起。
武则天双眼抬起,望着他,浅笑:“哥哥醒了。”
他的心中一怔,每次听到她如此称呼自己,心中便会有一股异样的感觉,只是,说不清是什么。
但她分明一脸的寻常跟虔诚,叫他挑不出任何错。
他静静地看了她一眼,眼睛微微垂下:“嗯……多谢你。”
“谢什么。”武则天笑着,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来,走到他的身边,“哥哥你觉得怎样?昨日周竹生说给你买药,要吃一点吗?”
“嗯……”周兰生漫不经心地答应了一句,随即反应过来,“没什么,我已经好了,不必再吃。”
“可是……书上有云:若是感冒,必须彻底根治,快则两三天才能痊愈,千万不能大意,须知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哥哥,你说是么?”她竟然侃侃而谈。
周兰生微微有些惊诧,他放下手里的被子,翻身站起来,眼波不抬,淡淡地说:“那好吧,我去吃药。”
“且慢。”她又叫。
“嗯?”
“哥哥,书上有云:吃药的话,不能空腹,否则患者会有不适的状况出现,且药物的效用会大打折扣。”她望着他,一脸的权威。
周兰生无奈地垂着眼睑,暗暗沉思。
“哥哥,我刚才看了一会书,请哥哥稍等一会,就我来煮点米粥给你送药吧。”她慢慢地走过他的身边,走向厨房,“米粥者,清淡,寡味,不油腻,最适合病人来用,且营养丰富,哥哥,请稍候。”
周兰生呼出一口气:“谢谢。”
她蓦地转身,看着他:“不谢。”
结果在一个小时后,当周兰生终于忍不住跑到厨房观看那份姗姗来迟的粥的时候,才现方才踌躇满志的那女子正一脸痛苦地缩在厨房墙边,双眼一眨不眨,盯着正在散热气的锅。
周兰生望了她一眼,蓦地觉她的手指通红,他走上前:“你怎么了?”
“没什么。”回答他的,是淡淡的近乎于淡漠的回答。
“手指我看。”
“我说没什么。”她闷闷的,几乎是隐藏一样将手背在了身后。
周兰生皱起眉头,不再说话,伸出手,强行地捉住她的手,将她握起的手扳了过来。
他正在烧,那手暖的怕人,武则天稍微挣扎了一下,便表示放弃。
而周兰生看着眼前的手,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怎么搞的?”他望着眼前被烫的几乎半熟的手指,一个个燎泡惊心动魄又耀武扬威地出现在那纤弱的手指头上,有的已经破了,正悲惨地流出脓水。
周兰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是,不小心。”而面前的女子,还在冲着他微笑,那眼底之下,也许是隐藏着某种不可说的悲伤吧。在瞬间周兰生相信,她的悲伤,绝对不是因为手受伤而引起,看起来倒好像是因为……遗憾?
“不小心……你也算是我见过的不小心人士之中的佼佼者了,飞真。”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他的声音很好听,暖和,如跳动的一簇小火苗,余韵未了,似紫金檀香炉里飘出的袅袅香气,却又带一种安抚人心的奇特力量。
武则天心头微震,笑了笑:“这点小伤,何须大惊小怪?哥哥请放心,我会自行处理。”
一股淡淡的糊味开始在厨房内蔓延。
“糟了。”武则天皱了皱眉,向前走上去,伸出手便要端起那热气腾腾的锅。
“这就是造成伤口的原因吗?”周兰生看着她莽撞又奋勇的举动,上前一步,伸出手,先她的双手到达之前,将电磁炉的开关按下。
那口锅已经被烧得黑了。
锅里面的粥半黑半白,看起来造型很是奇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