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期盼着能从斋藤弥九郎的口中听到“你并非全无胜算”之类的回答。
若是如此,他还能燃起斗志,同青登奋手一搏。
“唔……”听到新妻宽突然朝他抛来的这一问题,斋藤弥九郎捋了捋下巴上的花白短须后转过头,一边挂着无奈的笑意,一边反问新妻宽,“新妻君,我的回答……可能不太中听喔。纵使如此,你还是要听吗?”
“……”新妻宽在沉思了一会儿后,咬了咬牙,“请师傅您如实回答。”
见新妻宽都这么说了,斋藤弥九郎捋胡须的手缓缓顿住:“你现在对上那个橘青登……一点胜算也没有。”
说罢,斋藤弥九郎一脸感慨地咧了咧嘴。
“在同期之中,那个橘青登的实力完全可以算是一骑绝尘了。”
“遍观全江户……不,全日本,应该都没哪个和橘青登同期的人,有着橘青登那样的实力。”
说罢,斋藤弥九郎将目光投转到试卫馆一行人的席位所在的方向,手掌再次开始捋起下巴上的短须。
“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本次大赛的优胜,应该就是橘青登了。”
橘青登在此次的大赛里,应该是无人能挡了——并不只有斋藤弥九郎有着这样的想法。
早在看到青登秒杀足立的那一剑后,“位之桃井”桃井春藏就已露出苦笑。
其他的一些有着一定剑术造诣的剑士们也是这般,在看完青登的比赛后,都看出来了——除了出了什么意外,否则青登他应该是能一路碾压他所碰上的所有对手,最后不费吹灰之力地夺下此次大赛的胜。
不少剑馆的馆主甚至还满面憾意地长叹了口气,他们本还期待他们麾下的弟子能在此次的大赛里试着夺个良好的名次,现在有了青登在,他们只能去期待他们的弟子去试着夺个第二名了。
听到斋藤弥九郎这以笃定口吻所诉出的回答后,新妻宽的表情先是僵了僵,紧接着勐地收紧了搭放在双腿上的双手。
脸上的不甘、懊恼、焦躁等色浓郁得彷佛都快凝聚成具体的实体。
新妻宽下意识地偏过头,朝远方青登的座位看去。
视线刚一投过去,新妻宽的表情便再次僵住了——他看到“江户最强”、“技之千叶”千叶荣次郎,正十分热情地跟青登攀谈着什么……
……
……
在裁判宣布暂时休赛、周围的看客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后,青登便面无表情地站起身,走向周助。
“……师傅。”
“该怎么说呢……我真是被你们骗了好久啊。”
在打完第一场比赛、回到座位上后,青登于第一时间端正心态,很认真、很仔细地观看其余选手的比赛。
有相当一部分参赛者都拥有着能让你陷入苦战的实力——那个时候的青登,仍很相信着周助的这句这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跟他说上一遍乃至好几遍的提醒。
他要认真地观摩比赛!努力记住每个高手擅用招数,好为接下来的比赛做准备!
青登抱着这样的想法认真观赛。
然后他就看得满头问号。
他越是去观看比赛,就越是忍不住地蹙起眉头。
怎么这些选手的实力……都那么地次呢?
隐约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时,青登仍选择相信他的师傅。
被誉为“三英杰”的那三人不是还没登场嘛,那三人的实力说不定就都很不容小觑——在心里这般安慰了自己几句后,青登耐着性子将比赛继续看下去。
在终于等到了第一位上场的“三英杰”森下站上赛场后,青登立即提起精神,全神贯注地仔细瞧看森下的每一个动作。
将森下打败对手的全过程完完整整地看下来之后,青登的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哈?“三英杰”……就这啊?
随后,在“三英杰”另两席的追崎和新妻上场后,青登也耐着性子将这二人的比赛给看完了。
让青登用客气点的说法来评价“三英杰”的实力的话……那就是和他们对打的时候,“孤胆”都不会动。
用不客气点的话来说,那就是完全能把他们压着打。
亲眼见过了“三英杰”都是些什么实力时,青登才总算是明白过来——他被周助给演了!
“嚯嚯嚯……”在青登过来跟他“对质”后,周助一边摩梭着自己的下巴,一边缓缓扭过头,朝青登露出谎言被戳错了般的干笑,“橘君……我们这个不叫‘骗’。”
“我们这个叫‘善意的谎言’。”
周助言简意赅地跟青登解释他为啥要联同近藤、土方、冲田他们一起对青登撒这个“善意的谎言”。
简单来说,就是为了防止青登心生骄慢。
和青登同住一张屋檐下的他们,在青登经历过“蕃书调所之战”后,就已知道凭青登现在的实力,在此次的这场只面向新人的大赛里,完全就是乱杀。
他们担心如果把这个事实告知给青登后,会让青登变得骄傲自满,从而疏忽了平日的练习以及不拿出认真的态度来面对此次的大赛
于是乎,周助找上了冲田他们,和他们通好了气,利用“青登完全不了解江户其他剑馆的新人们都是什么实力”的这个信息差,蒙骗青登,让青登一直以为这次的大赛会有很有实力和他相当的高手,令青登卯足了劲来为大赛做准备。
听完周助的解释后,青登忍不住地抽了抽嘴角,然后表情古怪地轻叹了口气。
“橘君。”坐在周助身旁的近藤,他应该是以为青登在为周助这“善意的谎言”感到不满吧,只见他朝青登露出带着歉意的笑容,“抱歉啊,我们一直在骗你。”
近藤本还想再跟青登说些什么,但青登率先摆了摆手,打断了近藤的话头:“没事,我能理解你们的良苦用心,我也没有要责怪你们的意思。”
周助他们的用意,青登倒也不是不能理解,他也没有因此而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