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受到自身教育所受的影响,藤堂举止相当礼貌,礼貌得让人都感觉有点太板正了。
青登、斋藤也好,永仓、原田也罢,藤堂不论和谁讲话,都是用着敬语。
在吃寿司时,不拘小节的永仓曾跟藤堂提过:不需要对他用敬语,但他的这份提议遭到了藤堂的拒绝。
“这里所有人中,就数我的年纪最和我同龄的斋藤先生老早就跟随着橘先生,所以你们都算是我的前辈,我怎能用平辈的语气来跟前辈们讲话?”藤堂这么回应永仓。
见藤堂执意要用敬语,永仓也不强求他改变他的习惯了,任由藤堂继续用敬语来和他们对话。
永仓和原田的酒量都很好,几杯清酒连续喝下肚,连脸都没红。
藤堂他就没这么好的酒量了。
他仅喝了一小杯酒,脸就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
或许是受到酒意的影响吧,一直有点拘谨的藤堂也稍稍放开了些。
言行举止都开始变得稍有点不羁了起来。
“橘先生,能入您的麾下,我真是太开心了。”
坐在青登右边的藤堂,打了个酒嗝后,神情激动地对青登说。
“在听闻了您以寡击众,打败了那帮根本不懂何为真正的攘夷的疯子后,我就一直很想见您一面。”
“我真是太敬佩您了!竟然能够打赢人数差如此悬殊的战斗!”
“我有好多想向您学习的地方!还望您以后不吝赐教!”
藤堂投给青登的目光里,充满了倾佩与仰慕。
他这样的目光,让青登不禁想起了冲田冲田也时常用这样的目光来看他。
每当冲田用这样的目光来看他时,也不知道为什么,青登都会忍不住给冲田脑补出一个后面长出条正不断左右摇摆的狗尾巴的形象。
可能是因为冲田这副一脸仰慕地看着青登的模样,实在是太像一条对主人仰着两只前爪、吐着舌头、请求主人来陪自己玩的小狗狗了而且还是那种看上去有点憨傻的柴犬。
青登记得桐生有跟他提及过:这个藤堂对他很仰慕,在得知招聘冈引的同心就是橘青登后,他立即忙不迭地表示自己愿入青登麾下。
回忆着桐生跟他提过的这句话,迎着藤堂朝他投来的这股股视线,青登抿了口酒水后对藤堂微微一笑:
“藤堂君,不需要把我当成什么了不得的英雄喔。以平常心、像对待一个普通人一样地与我相待就可以了。”
“那可不行。”藤堂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那样的话,对您太不礼貌了。”
见藤堂的态度相当坚决,青登只能无奈地笑了笑。
永仓和原田都有着个大胃口,那么大的一块寿司,他们都能吃上二十几个。
寿司大家现在都已吃得差不多,众人目前已进入了喝酒、谈天的阶段。
在又喝了些酒后,话题不知不觉偏转到了谈及各自之所以想入青登麾下的理由上。
“我没啥特殊的理由哦,就只是因为觉得酬劳很多,所以就想来试试看而已。”
原田打了个大大的酒嗝,然后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肚皮。
“我出身自四国岛的伊予松山藩,几年前,因为切腹的时候没死成,所以不得不脱藩成了浪人,流落到江户这儿,靠我的宝藏院流枪术讨生活。”
“因为入橘先生的麾下,每个月能领2两金的酬劳,比我以前做过的任何一项活计的酬劳都要高,再加上听闻冈引并不需要做什么动脑子的工作,所以我就决定来做橘先生的冈引了。”
“您切腹过?”藤堂两只眼睛睁圆。
原田嘿嘿一笑,然后抬手拉开他和服两边的衣襟,露出他肚腹处那条极显眼的一字刀疤。
“看到了吗?这就是我当年切腹时所留下的伤痕!”
坐在原田身旁的永仓诧异地扫了几眼原田肚子上的这条伤后,问道:“我可以摸一下吗?”
“当然!随便摸!”
永仓伸出手指捏了捏原田肚子上的这条伤。
“切腹了都没死你还真是命大”青登咂舌,在千事屋初次邂逅原田、瞧见原田肚子上的这条伤后,青登就觉得这条伤好像切腹的切口,没想到还真让他给猜对了,“你怎么会切腹?是在藩国那儿犯了什么事吗?”
“也没犯事。”原田伸出手指抠了抠鼻孔,“就只是在和某个武士因为一点琐事吵架时,被那个武士嘲讽为连切腹的礼节都不知道的小吏,我一时气不过,就拔出了腰间的胁差,现场切腹给他看。”
“我就是把刀扎进肚子里嘛,谁不会啊,八岁的幼童都懂得如何切腹。”
青登:“”
斋藤:“”
永仓:“”
藤堂:“”
众人沉默不语地凝视着原田肚子上的那条伤口。
切腹的理由实在是太令人无语了!连带着在再观望原田肚子上的这条伤时,都忍不住觉得滑稽起来了!
“我的理由也和原田他差不多。”打掉了原田切腹的话题后,永仓接过了为什么要入青登麾下的话头,“我现在正云游四地,做武者修行。”
“而要做武者修行,路费是必不可少的。”
“所以我想做尽量高酬劳的工作,争取早日存好足额的、能支撑我进行至少数个月的武者修行的钱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