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毕竟是自己儿子。
褚平心里恨恨,顾怜这死孩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路上他是明着暗着给他提示,结果他一点情都不领,丝毫没有和钟遥主动道歉的打算。
要他说,顾怜还得狠狠吃些苦头才知道坏事做不得。
第二日仍是如此,即使褚平心里恨不得摁着顾怜的头给钟遥道歉,但他不能。
宋子殷明显脸色不太好,他已经对顾怜彻底失望,这才也不用褚平去,宋子殷随便指派了一个人直接将顾怜送回牢山。
顾怜虽然很想挣扎,但心里的傲气绝不允许自己向钟遥低头,就算他肯低头,觑了一眼宋子殷的脸色,顾怜觉得宋子殷不会放过他,自己又何必自取其辱。
就这么纠结了一路,临近嘉阳,顾怜决定屈服,他不能再回牢山,在那里他会被活活打死的。
只是他没有想到,宋子殷没给他这个机会,在嘉阳城外就和他分道扬镳,将他直接送回了牢山。
再次见到高致的时候,顾怜终于感到了一丝恐惧,他早就听过高致的威名,和当年的齐川有过之而无不及,自己惹怒了他,岂会有好果子吃。
想到齐川,顾怜打了个寒颤,即使那个人已经死去这么多年,但每次想起他,顾怜总会想起他手中那些可怕的刑罚。
岂料高致压根没见他,而是直接让人将顾怜关入了水牢,这让顾怜松了一口气,虽然水牢很脏很差,但只有他一个人,也不用担心被别人打。
比起原来那个牢房,顾怜更喜欢待在水牢。
这样的日子也没过几日,顾怜提心吊胆的心刚刚放下,就被人带到了一个摆满刑具的地方。
似乎想起了牢山的传说,顾怜忍不住后退两步。
屋子里摆着一个巨大的铁桶,足可以放下两个人,里面装满了热气腾腾的水,顾怜可以清楚感受到热气扑面而来。
苏患也在那里,看到顾怜过来头也不抬:“开始吧!”
开始?
顾怜一瞬升起想要逃跑的心,不过没等他挪动脚步,身后的人强行扒下了他的衣衫,将他丢到了热气腾腾的水中。
烫……
太烫了……
顾怜挣扎着惨叫,刚才被扒光衣服的耻辱他现在已经想不起来,只能在水中扑腾着想要逃走。
大概是太安静了吧,顾怜甚至可以听到靠在铁桶壁上的后背出“滋滋”的响声,显得十分可怖。
那些人丝毫不理会顾怜的挣扎,伸着粗糙的手直接将顾怜双臂分开卡在铁桶两侧。
顾怜终于感到一丝害怕,他直直望着苏患,尽力为自己争取一线生机:“我要见宋子殷,我这里有他……”
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块软木,顾怜只能呜咽着看着那些人手中坚硬的鬃毛刷逼向自己。
“在我们牢山,若是从外头回来,得先洗净沾在身上的风尘气,这样你就不会想着出去了”,苏患冰冷的声音从顾怜的耳边响起。
蒸腾的热气扑面而来,熏得顾怜昏昏沉沉,后背的灼烧让他不敢再大动作挣扎,明明这样暖和,但顾怜却止不住颤抖。
最开始只是微微有些痛,顾怜靠在桶边,转过头还可以看到鬃毛刷上面沾满了他的血肉;后来便是密密麻麻的刺痛遍布全身,像数不清的虫蚁在噬咬,顾怜忍不住惨叫起来;渐渐地,连惨叫都成了奢侈,喉咙只能出有气无力的哼声,碎不成调,顾怜无数次晕死过去又被生生痛醒……
恍惚之间他记起褚平当初在马车上满脸不耐的叮嘱,原来是真的。
再次醒来顾怜已经回到了水牢,他蜷缩在地上感受着身上无时无刻的刺痛,忍不住泣不成声;他伸手摸了摸手臂上缕缕的伤痕,白皙的皮肤已经剥落,露出泛白的血肉;后背上火烧火燎地痛,像是整个皮肤被撕裂下来。
迷迷糊糊好像有人灌了汤药,很苦,顾怜从未喝过这么难喝的汤药,但是用尽浑身气力都吐不出来。
苏患瞧了瞧烧得不省人事的顾怜皱了皱眉头,这位若是死在牢山可就难办了。
这事看来还得师父拿办法,苏患不再犹豫,转身出了水牢。
高致正在批注处理牢山的日常事务,抬眼就看到自己爱徒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师父,水牢那位怕是不行了……”
已经高热三日了,苏患灌了两次药都没退下来,怕是已经不成了。
“死了?”
听到师父询问,苏患急忙道:“现在还没死,不过早晚的事,师父,咱们用不用给掌门上报?”
毕竟这位身份特殊,如果真死了,怕是还得报丧。
高致低头接着处理事务:“不用,既然好不了,就按规矩送去幽林院,等死了直接报丧。”
他已经得了掌门的令,不用对顾怜徇私,一切照着牢山的规矩办。
只是高致没想到,这才刚刚过了第一轮顾怜就不行了,更何况原本刑罚是要公开举行,但看在褚平的面子上,他已经给了顾怜一次特例。
若是再给,说不过去。
苏患心头一跳,进入牢山的囚犯皆是罪恶滔天之人,死不足惜,所以他们若是生病牢山也不会为他们延医请药。
一般会给他们三日缓和期,若是病重,就会被送到幽林院。
说白了那就是个等死的地方。
师父命令已下,看来已经不可更改了,苏患只能俯应是。
虽然昏昏沉沉,但顾怜还是感觉自己换了地方,中间他模模糊糊看到了出山的密林,有了一瞬间的清醒,但很快他就耐不住身体疲惫,昏死过去。
等再醒来是已经换了地方,顾怜是被身旁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呻吟声吵醒的。
困倦地睁开双眼,顾怜这才现这里好像是一个屋子,而此时自己正躺在地上,旁边还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个病人,甚至还有缺胳膊断腿之人。
屋内臭气熏天,动一动身子甚至能沾染上污秽,满屋子连个落脚地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