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棠心中重重叹了口气,他并非嗜杀之人,对于教内许多事情,总是想着以和为贵。不过日子久了,这些人便都以为他是个没脾气的,自然肆无忌惮。
陈文进殿时,便看到自家教主懒懒躺在床上,闭眼小憩。虽面色苍白,但呼吸平稳,听到声响头也不抬,语气更是毫无波澜“何事喧哗?”
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却让陈文冷汗直冒。
他忽然想起,当年,便是教主带着他们,与如意楼厮杀,建立了篬蓝教。
如今不过才十几年,他们都好像忘了,教主,可不是少主,他武功卓绝,智计无双,不是任人拿捏之辈。
若不是当年如意楼之变,篬蓝教也不会大权旁落。
循着教主的问询,陈文心下一顿,质问的话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不问,却有的是人出头。
“敢问教主,齐护法死于非命,真凶不明,教主身边的书墨,却在夜半时分恰巧看到尸骨浮起,嫌疑甚大,而如今书墨却依然好端端待在吉音殿,教主……莫不是想要袒护真凶?”
这话有些太过明目张胆,陈文忍不住抬头瞧了这个蠢货一眼。
书砚当即拔出剑“大胆!”
也是书墨倒霉,谁能料到走到半路上看到了浮骨,便被这些人诬赖。
若不是教主当机立断让书墨暂时躲避,现在书墨早就被这些人抓起来严刑拷打。同为师兄弟,书砚实在气不过。
贺棠摆了摆手,制止了书砚接下来的话,他缓缓睁开眼,一眼便锁定说这话的人“南州分舵莫庆达,对吧?”
说着他的眼神落在陈文身上,语气平淡“你叔祖父知晓你今日来此吗?”
他的话落在陈文耳中,几乎可以说是威胁了。
但陈文一动不敢动,就连话也不敢说了。
当然是不知道的……
他叔祖父陈桥做事自来思虑甚多,瞻前顾后,以至于就连陈经沐那个旁支小子都当了峰主,他却还是一个小小分舵主。
少主所做之事,虽然大逆不道,但若是赢了,他便是从龙之功。
到时候什么护法庄主,还不是随他选择。
更何况齐护法江护法对他恩重如山,如今他们只剩下少主这一个传人,他们自然要推举少主。
陈文说服了自己,咬了咬牙,抱拳行礼“教主,只不过齐护法死于非命,凶手却仍然在逍遥法外……齐护法对属下们有再造之恩,属下不能置身事外啊!”
他一通话赢得满场附和。
陈文越觉得自己知恩图报,有功无过。
“书墨此人嫌疑甚大,只要拿下他,严刑逼供,抓住真凶便指日可待,教主莫要再心软包庇此人……”
“呵~”
贺棠冷笑一声“书墨不过是恰巧路过,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证据证明他与此案有关。毫无证据便敢拿人问刑,陈舵主,你平日便是这样治理郡都的?”
今日他交出书墨,来日,这些人便敢让他交出教主之位。
贺棠心中恨恨,若非当年他毒入骨髓,哪能轮得着这些小人在他面前蹦跶。
“请教主三思,莫要包庇真凶!”
陈文高喊,然后跪倒在地。
贺棠心头一跳,他以为这些人会很快动手,如今陈文的妥协,定是还有后招。贺棠再三思索,心中猛然一缩书墨!
昨日尸骨浮现,贺棠便心有预感,急忙派人将书墨送出了城。
难道……
书砚显然也想到了,脸色顿时变得阴狠。
没等贺棠再什么,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便是一群人推搡着一个血人前来。
人群中不知谁开了口“书墨在此,真凶……也在此!”
随着这话落下,已经成为血人的书墨被压在了贺棠榻前。
“说,真凶是谁?”
一人直接用持剑刺穿书墨的大腿,霎时鲜血染红了一地。
贺棠气得眼都红了,书墨在他身边伺候多年,无过无错,若不是被迫卷进这是非,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大胆!”
贺棠挣扎起来想去阻止,可惜身子不争气,只能又气又急下呕了口血。
书砚连忙抚在教主后背替他顺气。
“凶手……是教主,是教主下的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