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刚才的几口汤药,又呕出几口血水。
“教主?”
书墨担忧道“这个药方怕是不管用,不如……”
贺棠摆摆手,制止了书墨接下来的话。
“不是药的问题,是我的身子,已经是强弩之末”,贺棠早就看开了“便是大罗金丹,也治不好我的身子。”
早在当年他喝下那副毒药时,便已然不行了。
能活到现在,已是神仙保佑。
“不喝了,喝了也没什么用!”
贺棠没有给书墨劝说的机会,又道“刚才在殿外,你在同谁说话?”
刚才他隐隐听到有有人说话,这才从梦中惊醒。
“是左护法和少主。”
书墨道“护法与少主也是刚刚到,正在殿外候着。”
教主这些日子被病痛折磨,很久没有睡着了,书墨存了私心,便让护法在外等候。
当然,这也是护法大人的意思。
贺棠喘了口气,没有追究书墨的避重就轻,道“让他们进来吧!”
再过两日便是孙妙的生辰,顾询应该是来辞行。
书墨应了声“是”,连忙将殿外等候多时的顾询和少主引了进来,然后悄声退了出去。
顾询还未走入殿内,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药香味,心知教主的毒又作了,不免心下一沉。篬蓝教正值风雨飘摇之际,教主若是出事,教内必将大乱。
但他面上未表现分毫,像往常一样跪下来一板一眼磕头行礼。
他身旁的孩子三四岁的样子,瘦瘦小小,一脸畏惧,低着头躲在顾询身后,看到舅舅股息啊,也学着舅舅跪下磕头。
若不是身子不许,贺棠早就下床将顾询搀扶起来,但他身子太弱,只能卧床静养,便伸手虚虚扶了一把,责怪道“你啊你,总是和我这般客气,都是一家人,日后不要行此大礼。”
说罢又是一阵喘息声。
他这话说得没错。
六年前贺棠娶了顾询同父异母的妹妹孙妙,便自此将顾询视为家人,可惜顾询脑子一根筋,每次见到他都毕恭毕敬,让贺棠很是头疼。
“礼不可废!”
顾询仍然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贺棠无奈,眼见他身旁的小人也学着这个死脑筋跪在地上,不禁低低笑了起来“适儿,快过来让爹爹瞧瞧!”
他病了多日,怕给适儿过了病气,便不让适儿过来探他,这几月不见,适儿又长高了些,贺棠满心欢喜,满眼都是这个孩子。
已经成为“少主”的适儿却是怯生生躲在舅舅身后,瞧瞧陌生的爹爹,又仰头巴巴望着舅舅,一动不动。
顾询无奈,伸手将适儿从身后拉出来,温和劝道“去你爹爹那!”
对于这个胆小的外甥,顾询也束手无策。
因生时丧母的缘故,顾询不舍得说教,是以这孩子虽然满了四岁,但仍然胆怯如鼠,稍稍风吹草动便瑟瑟抖。
除了他和乳娘外,这个孩子不亲近任何人。
适儿一步三回头望着舅舅,在舅舅鼓励的眼神中,终于走到了爹爹床前。
贺棠几月不见适儿,想得厉害,哪里忍心苛责孩子。
他耐心等着适儿走过来,这才温柔又生疏地将孩子揽在怀中。
至于不与他亲近,也是自己的过错,贺棠心下伤心,若非他将孩子送到官渡长大,适儿也不会与他这般生疏。
所幸现在弥补还算来得及。
贺棠摸了摸适儿有些硕大的脑袋,担忧道“怎么又瘦了,可是不好好吃饭?”
摸着儿子单薄的身子,贺棠叹了口气。
这孩子自小身子便不好,日日喝药如饮水,这才得以长大,所以,贺棠时常忧愁,生怕这孩子哪一日骤然夭折。
顾询仍然一板一眼答道“前些日子暑热,便吃得少些,再过些日子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