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蒙着头往外面走的朱蒲义,赵负云心中感叹。
人从赤君神像下过,却不得庇护,并且这这院中还坐着一个可以保护他的人,他却在被蒙蔽本我心神之后,便如无头苍蝇,如落入黑暗之中的人,见到一点光就往里面撞,却分不清楚,那一点光是真是假。
所以,人需要修持,时刻需要保持一点清明,能够于最暗之处,自我光,便不会被淹没于黑暗之中。
“朱蒲义!”
突然的一声大喊,于朱蒲义便如黑暗之中见到一把火从天而降,让他整个人惊醒,然后那火光漫延,将那些占据他心神的杂念迅的烧去。
他一眼看清楚了前方,正是赤君庙的门,门外仍然有人在喊:“大人,你快出来啊……”
然而这声音却像是咬牙切齿一般,生涩而凶恶,他连连后退,一抬头,便看到赤君神像,又想到了赵负云在院中,他一摸自己的胸口,之前赵负云送给自己的赤君符钱在烫。
可是之前,他根本没有感觉。
他朝着赤君神像行拜下去,只觉得身上的寒意在快有消退,在散去,耳中仍然听到门外的喊声,那声音难听,分明是‘鬼语’飘飘荡荡,竟是根本就不敢靠近这庙门。
他来到赵负云的旁边,再朝赵负云行礼道:“多谢教谕再一次救我。”
“大人在我这庙中,岂能够让大人赴死。”赵负云说道。
外面的恶鬼之意,此时却是已经完全听不到了,寂静的可怕,连虫子的声音都不知道何时消失了。
突然,有一個声音再一次的出现:“原来,你们在这里啊,让本君好找。”
朱蒲义一抬头,现院屋西北边的屋顶上蹲着一个人,与其说一个人,不如说蹲着一个鬼。
这鬼物似人又似兽,蹲坐在屋顶,头顶竟是已经长出绿,一双眼睛泛着血色,手很长,手指如爪如勾一样的扣在屋顶,而一双脚极大,浑身黑幽,未有穿衣,只盯着下面的赵负云。
赵负云已经站了起来,他看到了这个鬼,确实非同一般,其气息之强,比之当日那一个偷袭自己的汤业强上不少。
从养鬼役鬼的境界来说,那个汤业已经是他这一条道上的筑基,但是在赵负云这种身处于道场之中的大派弟子面前,却是不够看,所以那汤业冲入道场之中便被灭去。
此时这个‘鬼’,却是得享此地多年香火,每年都要吞噬一些同类以壮己身,享香火,得供奉,便已入了鬼神所属,虽然其看上去并不懂以香火如何修行,身上处处都像是长了瘤子,那便是郁结于身中的香火之气。
“你以鬼身而闯我以赤炎神君所立之道场,莫不是嫌命长了?”赵负云说道。
那‘鬼’却是出怪笑,张口道:“曾听山中兄长说,道士神魂最妙,一直未能够得尝所愿,忍耐半月有余,今日终无需再忍,食你神魂,再入山中于我兄长府中避上一避,又有谁能够找到本君呢?”
说到这里,他竟是忍不住的笑,道:“到时,兄长洞中那些宾客再谈食道士神魂,本君亦可畅言滋味了。”
“好极。”赵负云眼睛一眯,回了一声。
那屋顶的鬼却是笑道:“夜长梦多,可不要让你的师长回来。”
他的话一落,张口一吐,一团浓郁黑煞涌出似风。
朱蒲义立即跑进屋子里紧紧的关上门。
那一个屋子有一盏摆于高处的灯,灯火光芒,给了他一些安全感。
而通过门缝他看到外面原本还有一些的光亮都消失了,只有一片漆黑,耳中听到呼呼的风声。
他想到了小时候曾听族内的传法族老说道:“恶鬼修至有形,便可吹出黑煞风,能吹人之魂魄离体,非是一般修士可抵挡的。”
他听这风声呼啸,可见猛烈。
他不知道赵负云能否抵挡得住。
但是他的耳中却听到了一个洪亮的声音:“赤君……”
这个声音根本就不是在院子,根本就不曾被风笼罩。他隐约看到对面的屋檐之下,有一个人挥出一道火光。
“焚!”
然后他便听到了一声惨叫,这满院的黑风便戛然而止。
当他出来之时,看到原本赵负云站立的一方,有一张几乎腐朽的纸人,而赵负云却是站在对面的廊檐下。
他心中惊讶,这与自己交谈半夜的人,居然只是一道纸人幻化罢了。
“教谕好法术。”朱蒲义大声的说道。
赵负义却来到一处屋檐下的空地上,那里正有一团燃烧物。
鬼以阴而凝形,这些‘鬼’算是不错的阴性材料。赵负云将之用纸包好,他记得有些幡旗会用鬼来编织。
除此之外,便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赵负云看了看天,却是说道:“大人请回屋中,事情恐怕还没有结束。”
“此处,鬼、蛊、尸三类,尸无神需要祭祀,而蛊却仍然有蛊神,此时见‘鬼神’至,而未见蛊神,大人不可高兴过早。”
就在这时,赵负云听到外面急促的跑步声,紧接着便听到了急促的敲门声,伴随着一个慌张恐惧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