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见面,自然免不了寒暄,只是季培未在人群中见着熟悉的身影,多少有些疑惑,“二郎他,还未下朝?”
柳氏轻轻的摇头,笑着将家中的喜事说了出来。
季培听见之后,眼睛睁的老圆,“当真?”
“这么大的事情,我难道还骗你不成?”柳氏嗔怪的看着他,挥了挥手让下人们全部退到外头,又说起南宫静瑶的情况来。
“公主如今尚未好转,所以今日才没有过来。”柳氏笑着解释道。
季培倒是不在意这些,方才当真只是随口问了一句。
“公主知道爹您今日归家,特意让媳妇向您问候呢。”少夫人奉上了一盏茶。
季培今日归来没有见着小儿子和公主,心中的确还是有些疑惑,再知道是这个情况之后,便觉得公主太费心。
“怎么还惦记着这些?”季培虽然嘴上那么说着,可心里依旧觉得暖暖的。
看着妻子就又忍不住问起那孩子来,“太医是怎么说的,一切可都还好?”
“尚好,尚好,你能不能小点声,莫要声张出去。”
“我知道,知道。”季培嘴上这么说着,但又忍不住的问了。
堂屋中时不时的传出来欢声笑语,一家子其乐融融的,好不热闹。
晚一些的时候,季长风过来了,只不过这一回,他是一个人来的,带上了南宫静瑶准备好的茶叶。
柳氏命人收了起来。
季培见着季长风,便又忍不住的问起孩子的情况来,季长风并不知道父亲已经听人说了许久,此番见父亲问起,当然也不会有所隐瞒,“张太医说情况好了许多,如今汤药都已经减少了些许,张太医也由三日问诊改为了五日。”
季长风陪着父兄说了不少的话,很快就到了晚膳时分,季长风却没有留下来用膳,和家人辞别之后,便回了公主府。
季培看着幼子的背影若有所思,许久不见,瞧着倒是懂事了些。
晚上的时候,柳氏拿出了南宫静瑶送的茶叶,尽数给了季培,“这可是荆州送来的新茶,产量极少,也唯有公主手中才有。”
季培有品茶的喜好,只是很少有人知道他的喜好,南宫静瑶便是为数不多的人之一,头一回收到儿媳妇送的茶叶时,季培当真是有些不知所措。
拿着那价值千金的茶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后来才知那就是孩子的一片心意。
南宫静瑶即使送了多名贵的茶叶,也从未想过做什么文章,春天的时候,季培还收到了金陵送去的雨前龙井。
还不是以长公主的名义送的,她只是简简单单的交给柳氏,让婆婆寄家书的时候一块儿送过去的。
“什么?荆州的新茶?”季培的眼睛都亮了起来,忙不迭的命下人烧水,他要泡茶。
“原本还能忍上一忍,但这会儿可是不能忍咯。”
至于今晚还能不能睡着,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畴。
柳氏只是笑着,并没有阻止季培的意思,难得丈夫今日高兴。
夫妻俩久别重逢,自然有许多的话要说,只是今日的话题,大多都还在谈莹的身上,“你打算如何安置那个孩子?住在将军府终归是不妥当。”
“我也深知不妥,但老谈家中,当真是一笔糊涂账,他那故去的父亲宠妾灭妻,如今府中兄长,都是那小妾所生,从来都视老谈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没有老谈这个弟弟,如何还会善待谈莹?”
“老谈倒是给女儿留下了不少家产,可她一个小姑娘,如何守得住。”
谈夫人并不是金陵人士,所以谈莹在金陵根本就是举目无亲。
柳氏知道季培不会对谈莹不管不顾,便想着要不要收谈莹当干女儿,“谈将军夫妇二人均已离世,她身为人子,不能不为之守孝,可孝期有三年,三年一过,还有什么人会记得谈将军?若我们收谈莹做干女儿,日后婚配也不至于太艰难。”
“适龄的青年,可有合适的?”
“倒是有几个合适的,但谈莹如今要守孝…旁人也不会等她三年。”柳氏只觉得有些头疼,若谈将军还在,哪怕只有一口气,想要和谈莹结亲的也不会少。
可常言道人死如灯灭,等时间一久,谈将军留给女儿的一切,都会随着他的逝去而消失。
只怕日后这婚事,有些难办。
“夫人瞧着合适的就好。”
“老谈也只是想闺女能够安稳度日,平安顺遂的过一生。”
季培倒也没有固执的非要妻子做到什么,承诺什么。因为副将的临终托孤,季培当然会护着谈莹。
但相看人家这些事,妻子有自己的考量,季培既然将这件事告诉妻子,自然是相信她的。
关于干女儿一事,季培也觉得是很好的主意,但也不能贸贸然的替谈莹做主,“等孩子醒了问问孩子的意思。”
柳氏轻轻点头。
季培又不放心的说了一句,“只是她骤然失去父母,只怕心情没那么容易平复,还请夫人多担待些。”
“我如何会和个孩子计较?”柳氏没好气的看了丈夫一眼,只觉得他说的都是些废话。
夫妻俩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直到夜色深沉,正院的灯才熄灭,只不过季培一直都睡不着觉,却死撑着不肯说出来,坚决不愿意承认是昨儿个非要喝新茶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