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祥笑呵呵地,格外慈眉善目,“小人随便说说,您不必放在心上。”
秦缨无言以对,只等到膏药制好,长祥亲自捧着木盒交到了白鸳手上,秦缨道了谢,这才离开御药院出宫。
到了宫门外上马车,白鸳一边打开木盒一边道:“这个祥公公说话也——”
她倏地一惊,“县主,这是什么?”
木盒之中如常放着两贴膏药,但膏药之下,竟然还放了一张折纸,秦缨眉头一扬,连忙将折纸打开,下一刻,她面色陡然沉凝下来。
折纸上写着十多味药材,竟是一张药方,再想到李琰临走之时的拜托之语,秦缨还有何处不明?!
这是李琰寻来的,永宁公主的药方!
秦缨一颗心微悬,已经过了半月有余,李琰竟然真的寻来了药方!
秦缨不通药理,可刚仔细看,眉头便是一皱,再往后几味药材看,却越看表情越是惊疑不定……
白鸳在旁担心道:“县主,怎么了?”
秦缨纳闷道:“你还记得半枝莲吗……”
白鸳点头,“不是我们在慈山住的客栈吗?”
秦缨摇头,“不,半枝莲是一味药材……”
医方之上十四味药材,“半枝莲”正写在第二位,而在“半枝莲”之后,还有人参、苍术、甘草、谷精草、木贼,以及黄岑、当归、川穹几味,秦缨依稀记得,那客栈小厮曾说过,姜太医家中药田,专门种了这些药材……
若只是几味药材相似便也罢了,但如今,竟有七成用药重合,而吴老太医说过,姜仲白种这些药,乃是为了给妻子治病……
秦缨骤然生出一股子荒诞之感,永宁难道患了和姜仲白夫人相似的隐疾?
一个是贞元十三年出生的小姑娘,另外一个,则是四十年前便在流放途中病故之人,秦缨唇角紧抿着,心底竟陡然生出了一丝宿命轮回般的森冷之意。
又看一遍药材,秦缨连忙将药方折好收起来,不知怎么,她一颗心有些惶然不安,又交代白鸳,“不可将此事告诉旁人。”
白鸳连忙合上木盒,“奴婢明白,咱们只拿了药膏!”
秦缨定了定神,“此事不好探问汪太医,我们去见芳蕤。”
她此前虽关心永宁,但永宁身份尊贵,又有贞元帝与德妃照看,再不济还有崔氏那位神医,因此,实在没什么需要她费心的,可如今,这小小一张药方,竟古怪地与姜家有了牵连,再加上这几日所听所闻,心底愈发生出一股子怪诞来。
看起来毫不相干之人,隐晦地有些相似之处,横跨多年的旧事,会不会也互有因果?
秦缨身形随着马车微晃,心底却有种陷入重重迷雾之感,她甚至觉得,或许还有何关联是她尚未发现的,而母亲和兄长遇害的原由,甚至谢星阑父母仆从遇害的真相,都在这重重牵绊中。
马车一路南行,小半个时辰之后,马车停在了陆氏医馆之前。
此时已是日头西斜,秦缨下马车入馆门,正碰上红袖在堂内捡药,一见秦缨连忙迎上来,待行了礼,又往内院示意,“杜二公子来了。”
秦缨挑了挑眉头,抬步走向内院,待出廊道,便见陆柔嘉在东面凉亭外晒药,杜子勤则依靠在凉亭柱子边说着什么,待看到秦缨,他连忙站直了身子,像有些不自在似的。
秦缨似笑非笑上前来,陆柔嘉见她来了,忙也迎上来,“缨缨——”
秦缨盯着杜子勤,“二公子倒还有雅兴过来探望柔嘉。”
杜子勤苦笑起来,“县主何必如此挖苦我,我也不想看到侯府生这般事端。”
秦缨点头,“那你认为,赵燮是会凭自己意志,在你们府中杀人,还用你们府上马车抛尸之人吗?”
杜子勤一阵语塞,秦缨叹了口气,“罢了,是非公道自在人心,看在柔嘉的面子上,我也不想迁怒于你。”
杜子勤满眸苦涩,“县主深明大义——”
他本觉自己应该提出告辞,可看了一眼陆柔嘉,又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秦缨扫他一眼:“今日来找柔嘉,又是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