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秦缨一脸沉重,秦璋牵唇道:“好了,今日是上元节,开怀些,待会儿去宗祠给你母亲上柱香,晚些时候,你可要去灯市转转?”
秦缨摇头,“女儿无甚兴致,便陪爹爹用元宵吧。”
自义川长公主与秦珂遇害之事论定,父女二人都再无往日的闲情逸致,但今日又是节庆,秦缨难免记挂谢星阑,至午后,吩咐沈珞带了两盒糕点往金吾卫衙门去。
下午祭拜了先祖与义川公主,父女二人又用了元宵,至暮色时分,天上絮雪未歇,秦缨自己挂了几盏彩色灯笼至檐下,虽不及外头灯市上的好看,但颜色各异的光晕,依旧在院中映出一片流光缤纷,也算过了个节。
待回清梧院时,方知沈珞已回来半晌,沈珞无奈道:“小人未见到谢大人,他今日不在衙门,只见到了冯校尉,点心也交给了冯校尉。”
秦缨面色有些凝重,“如此,多半是查到了什么。”
看外头雪似银尘,秦缨道:“罢了,明日要去定北侯府赴宴,去之前,绕去衙门看看,若能早日查个明白,也好除大周隐患。”
沈珞应是退下,秦缨便将那盏转鹭灯点了起来,待灯笼转动,看灯纸上少年公子追着姑娘吹埙,笑意不知不觉间爬上了秦缨面颊,就这般看着看着,秦缨忽然一愣,外头呼啸的风雪之中,她似乎听见了一道如歌如诉的乐声。
秦缨猛地起身,“白鸳——”
白鸳坐在火炉旁,侧耳一听,也跟着站了起来,“是!是谢大人的埙声!他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秦缨瞳底晶亮,眼珠儿轻转,抄起斗篷朝门外走,白鸳见状连忙跟上,“县主,您做什么去?”
秦缨快步往院门处走,“咱们今日可未被禁足。”
白鸳明白过来,“后门!从后门出!伞!您不打伞吗?”
秦缨只点头应是,哪里顾得上打伞,出得院门,借着满地雪光,一路摸到了后门处,看门的小厮正在倒座房里打瞌睡,听见动静出来,吓了一跳,“县主——”
秦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我出门片刻,你莫要声张。”
小厮呆呆地应是,白鸳上来,塞了块碎银子给小厮,“县主有要事,若是敢说出去,你可就完蛋了!”
小厮一把捂住嘴巴,重重点头。
西北方向的窄巷之中,谢星阑一曲终了,眉眼间露出两分挫败之色。
谢坚等在旁,抓了抓脑袋道:“属下早上还记得要提醒您一句,谁知白日跑了两趟官衙,也给忘记了。”
谢星阑未语,只望着高墙之后,片刻蹙眉,心道今夜秦缨竟不在院中?
此念刚落,窄巷巷口出现了一道窸窣脚步声,谢星阑转眸一看,愣了一瞬才确定不是他眼花,他心腔一热,跳下马背,快步迎来,待走近了,一把牵住她的手,问:“你怎么出来了?”
积雪的小路看不真切,秦缨走的不甚稳当,此时站定,喘了口气反问:“那你怎么又来吹曲子呢?”
谢星阑解释,“今日上元——”
秦缨眨眨眼,“上元怎么了?”
谢星阑握紧她的手,“我知道你如今没心思过节,也知道你今日不曾出府,也未出门看灯……”
秦缨莞尔,“所以你来吹曲子?”
谢星阑牵唇,“不仅如此——”
他转身走向不远处的马儿,又绕去马背另一侧,只听“嗤”的一声,一抹斑斓光晕亮了起来,秦缨眉头扬起,下一刻,不自禁笑了起来。
谢星阑打着一盏雪白的玉兔抱月花灯走到她跟前,温声道:“你未出门看灯,我给你买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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