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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6 章 毒性(第1页)

到将军府时,已是夜幕初临。

谢星阑快步在前引路,秦缨跟着他,匆匆进了书房院。

谢咏等在屋内,见他们回来,立刻迎上来,“公子,县主——”

二人前后进屋,便见屋内等了三人,两个面熟的是谢家暗卫,另有一个鬓微白的灰袍老者,便是他们说的人证。

谢咏道:“县主,他二人去了密州,找到了苏太医的老家,得知贞元五年初春,苏太医便已病逝,苏太医夫人早他几年过世,他膝下一子也在十岁上夭折,这位老伯,是跟随苏太医大半辈子的家奴,苏太医病故后,他一直守在苏家老宅。”

老者抱拳行礼,“小人苏镰拜见县主。”

秦缨抬手,“老伯请起——”

谢咏又道:“这位老伯在苏太医故去后,靠跟着苏太医学来的医理,开了个小小的医药铺子,以此为生,听闻老太医过世十多年,他二人本是失望,却没想到,苏老伯当年曾跟着苏太医去丰州,他历经过丰州之乱,当年瘟疫严重,他虽没有跟着苏太医去公主身边诊治,但也一直跟着苏太医打下手。”

秦缨眸光深重起来,“苏老伯,你说苏太医临终之际,曾有一心结未解,当真是与我母亲出事有关吗?”

苏镰面上皱纹满布,混浊的眼瞳里闪过两分疑虑,“小人并不肯定,老爷当年随行丰州,也吃了不少苦头,待丰州之乱平定后,便起了告老之心,但不知怎么,老爷还是在京城苦撑了大半年,等身体实在不成好,才回了密州老家。”

“回去之后,老爷便病倒了,他整日里心事重重,哀叹连天,有时候病得昏昏沉沉,便说自己救人一世,临了却害了人,到了九泉之下都不得安宁。”

苏镰沉重道:“老爷妙手仁心,但也有病重救不过来的,小人当年,只以为他为这些事耿耿于怀,一直没放在心上,且老爷当年清醒的时候,是闭口不提这些的,直到有一日……”

苏镰眼皮跳了跳,语气也紧张起来,“直到有一日,府中来了两个人,说自己是京城来的,要问老爷一些事,他们去了书房说话,小人在外等了两炷香的功夫他们便出来了,那两人径直出了府,小人进书房一看,便见老爷满头冷汗,已是气若游丝。”

秦缨拧眉,“那二人做了什么?”

苏镰摇头,“他们什么都没做,老爷也没受伤,是老爷自己太害怕,这才引得急火攻心,当时小人一直问老爷在怕什么,可他始终不愿说,也不说那二人是何身份,这之后,老爷的病情急转直下,半月不到便过世了。”

秦缨又问:“能如此大受打击,那必定不是小事,你的意思是,此事是我母亲之死?为何这般想呢?”

苏镰默了默,佝偻着背脊道:“因老爷弥留之际,曾吩咐小人,将一些未写完的医书书稿焚烧干净,小人自然照做,可烧医书之时,小人现其中一本记载着老爷在丰州看病时留下的医方,小人道行不高,认得出方子,却记不清到底是给谁用的,老爷也没写明

薄月栖烟白,小人便将那些书稿烧了,这之后为老爷治丧,老爷早年失子,便由小人为他守孝,在半年之后,小人替老爷收拾书房时,忽然想起来那几张医方是给义川公主用的。”

秦缨眼皮跳了跳,沉声道:“苏太医给我母亲看病,有医方是正常的。”

苏镰摇头,“老爷让小人烧的书稿,是他未完著作,他生前最看重的便是那两本书稿了,小人仔细想了许久,终于想明白,老爷不是要烧书稿,是要烧那几张医方——”

秦缨眉头紧拧,“那医方有何古怪?”

苏镰迟疑起来,“其实小人也未想明白,都是常用的医方罢了,唯一的奇怪之地,便在于老爷当年给公主的医方比旁人多一副,小人记得他说公主产后体虚,一直未调养得当,当时药材不足,多开医方备下药材,算是有备无患。”

秦缨忙问:“多了什么医方?”

“一副外用的医方,当年的瘟疫,病患身上会出现肿结、溃疡、疱疹,这时,便要用外敷药,但小人记得,公主直到去世,也未见此状。”

秦缨沉思起来,苏镰又道:“本来事情过了多年,小人以为再不会有人问起的,却没想到月前来了这两位小兄弟,小人已年过花甲,本也不愿多嘴,但老爷过世时,常有愧疚悲痛之言,又说他死后要下地狱,年节忌日都不必祭奠他,足见此事之重。”……

秦缨沉思起来,苏镰又道:“本来事情过了多年,小人以为再不会有人问起的,却没想到月前来了这两位小兄弟,小人已年过花甲,本也不愿多嘴,但老爷过世时,常有愧疚悲痛之言,又说他死后要下地狱,年节忌日都不必祭奠他,足见此事之重。”

苏镰悲切道:“小人虽未听命,但老爷死得不甚安稳,小人亦想知道,到底是何事叫他怕成这样,这两个小兄弟也不知小人知道的这些有无用处,便说让小人入京来,小人如今身无挂碍,也多年未曾回京,便答应了他们,小人不知还有几年好活,在下黄泉见老爷之前,便算来替老爷了了这一桩心结。”

苏应勤早逝,却有如此忠仆守着苏家,秦缨也颇为感佩,她又道:“那老伯可还记得那几张医方?”

苏镰颔,“记得,都是治那时疫常用的方子。”

秦缨眼瞳微明,“劳烦您写来,您可还记得我母亲得病之后的事?”

谢星阑吩咐道:“取纸来。”

谢坚去一旁捧墨,苏镰便道:“还记得些许——”

待墨奉上,苏镰先在案前写下三张药方,晾了晾墨渍,将药方交给秦缨,这才道:“当年的瘟疫,是从七月中开始的,一开始在城外战场上扩散开来,陛下知晓后,便令城门紧闭,不准外人随意出入,但坚持到了八月中,瘟疫还是传入了城中——”

“当时闭城月余,虽等来了援军,但老百姓们过的也十分凄苦,大家没有多余的药材,瘟疫扩散后,全靠着官府组织人手救援,当时陛下与宗室百官,征招了一座民坊用来理政居住,公主和侯爷分得了一座两进的小院,瘟疫出现后,各家各处关门闭户,太医院也有座专门的宅子,距离陛下和太后所住的丰州刺史府极近。”

苏镰微微眯眸,“小人最后一次见到公主,是在那年九月初,当时城中潜入了刺客,还摸到刺史府与御林军交手,陛下和太后都受了惊吓,公主听闻之后,是去

薄月栖烟刺史府探望太后与陛下的,当时深秋天凉,瘟疫救治也初见成效,只要打败叛军,似乎这场劫难便会过去。”

“可大抵过了七八天,小人忽然听闻公主和世子染了瘟疫,太后心急不已,让老爷负责替公主殿下看病,那之后每日小人都要跟着老爷去公主的宅邸,但都只是在门外等候,老爷自从给公主看病便忧心深重,小人看他如此,便知公主和世子的病不好治。”

说至此,苏镰看了眼秦缨,有些不忍心,“先是世子年纪小,支撑不到半月便病故了,那时天象生异,九月下旬便下起大雪,其实严寒是好事,会减慢尸体的腐烂,亦会减慢疫病扩散,小人当年见大雪来得早,便想着这场瘟疫必定能早些结束,可没想到入十月,公主的病情越来越严重,终是未挺得过去。”

秦缨牙关紧咬,呼吸也沉重起来,她仔细看了两遍药方,因不通医理,也瞧不出什么来,而苏镰虽会识药看方,但他所学粗浅,也不能证明药方无错。

她将药方收好,问道:“我兄长和母亲故去之后呢?”

苏镰沉声道:“若是寻常,老爷多半要受罚,但自从八月瘟疫传入城中,每日都在死人,老百姓死的不计其数,王侯宗室的、百官家里的、宫女太监们,亦日日都死不少人,说句不好听的,小人和老爷都麻木了,太后和陛下也知道老爷是尽力而为了,再加上大夫本就不够用,哪敢再惩处老爷,因此只罚了老爷俸禄了事。”

“当时叛军还未大败,世子和公主又是染疫病而亡,因此实行了火葬,后来又与叛军对峙了两月,直到腊月初,他们才彻底溃败,那个年是在丰州过的,丰州连日大雪,城中补给不足,自然是再凄楚不过,等到了贞元四年开春,陛下才带领百官班师回朝。”

苏镰沉沉叹息,秦缨忍不住道:“我兄长年幼,我母亲体虚,但也不至于只有他二人染病,我们府里其他人一直好好的?”

苏镰拧眉道:“的确,不过自从现公主与世子不适,侯府其他人便开始喝预防的汤药,不知道是不是因此才未染病。”

秦缨深吸口气,又问:“当年……陛下和太后可曾染病?”

苏镰一听此言,眼神极快地闪了一闪,“这个……这个小人不知。”……

苏镰一听此言,眼神极快地闪了一闪,“这个……这个小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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